李莲花倚着石头缓缓坐下,指尖抚过碑石头上的剑哏,内力卸去的瞬间,经脉里翻涌的剧痛让他眼前泛起阵阵黑雾。
“李莲花!”
三道身影破空而来,李相夷手中少师剑未及入鞘,阿飞腰间长刀已出鞘半寸,小笛的双手环在胸前,三人呈三角之势将他护在中央。
李相夷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,脉象虚浮如风中残烛,剑眉瞬间拧成死结。
“不过是旧伤发作。”
李莲花扯出一抹苍白的笑,喉间腥甜翻涌,却在舌尖化作淡淡的苦。
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,想起方才段无海暴毙时,盟主令牌摔在血泊里裂成两半的声响。
笛飞声踢开脚边碎石,长刀回鞘发出清越鸣响:“少糊弄人,段无海一死,各大门派虎视眈眈,你分明是担心——”
“担心又如何?”
李莲花仰头望着渐暗的天空,星子点点刺破夜幕。
“江湖本就是个修罗场,盟主之位不过是烫手山芋。”
他想起他作为李相夷初入江湖,那柄少师剑挑落三十六寨的豪情,那时的江湖也这般腥风血雨,却总有人相信手中的剑能劈开黑暗。
李相夷突然冷笑,少师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:“阿飞,你既如此看好我,何不自己去坐那把交椅?血域天魔都是你我联手所杀,论武功,你我伯仲之间。”
笛飞声嗤笑一声,周身魔气骤然翻涌:“本座若想当盟主,早就便杀上云彼峰了。”
“倒是你,当初下山时豪言‘一剑荡尽天下不平’,如今连个盟主之位都不敢接?”
山间夜风卷起枯叶,小笛默默将披风披在李莲花肩头。
他记得初遇李相夷时,少年剑客在月下舞剑,剑光如银河倾泻,眼中满是对江湖的憧憬。
后来遇到了李莲花,眼中的落寞,藏起的锋芒,却仍会在听到弱者求助时,悄然握紧腰间刀柄。
“相夷从不在乎虚名。”
李莲花按住欲反驳的阿飞,“当初血战血域天魔,他拼着重伤也要击败他,不是为了盟主之位。”
“如今江湖乱象,需要的不是一个发号施令的人,而是......”
他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,宛如红梅绽放。
李相夷猛地转身,背对着众人。
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脊梁,却掩不住微微颤抖的肩头。
“我去。”
李相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少师剑入鞘的声音清脆如裂帛。
“但不是当盟主。”
他转身时,眼中重燃当年的锐意,“我要办个门派,不再以门派划分,只收真心为民的武者。”
笛飞声挑眉:“就凭你?没有盟主令牌,各大门派岂会听令?”
“不需要他们听令。”
李莲花轻笑,从怀中掏出半截盟主令牌,正是段无海遗落之物。
“江湖需要的不是号令天下的权威,而是人心所向。”
他将断旗递给李相夷,眼中有星火闪烁,“相夷,用你的剑,为江湖劈开一条新路吧。”
山风呼啸而过,卷起三几人衣袂。
李相夷握紧断牌,月光落在少师剑上,映出他决绝的面容。
小笛望着三人并肩而立的身影,忽然想起江湖上流传的一句话:真正的英雄,不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,而是明知前路艰险,仍愿为苍生执剑的勇者。
夜色渐深,云彼峰上的四人身影渐次隐入黑暗。
远处江湖的暗流仍在涌动,却不知一场足以改写武林格局的变革,正从这座荒峰悄然蔓延。
三日后,南疆秘窟。
卓玛蜷缩在铺满兽皮的榻上,手中攥着半块破碎的玉佩。
那是段无海求亲时所赠,此刻断面锋利如刀,在她掌心割出细痕。
段园跪在帐外,声音沙哑:"夫人,主上的衣冠冢已立好。李相夷那伙人......"
"别说了!"
卓玛猛然起身,锦被滑落露出素白中衣。
她踉跄着扶住立柱,指甲深深掐进雕花。
"我父亲死于他们剑下,如今连子允......"
泪水砸在衣襟,洇出深色痕迹,"段园,你说,我是不是生来克亲?"
段园猛地抬头,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:"夫人万不可如此想!当初李相夷为夺武林盟主之位,诬陷盟主勾结魔教,如今又故技重施!"
他重重叩首,额角渗出鲜血。
“只要夫人一声令下,属下愿倾尽南疆三十六寨之力,为令尊和主上报仇!"
帐外惊雷炸响,照亮卓玛苍白的脸。
她想起初见段无海的那个春日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