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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看来,本来一心想要钻研岐黄之道悬壶济世的池涵清,被她爹池定送入宫中当作政治筹码,瘟君又那般对她,这才闺怨愈加深重。
现在……
“现在应该好些了吧。”
韩东文抬头望向秋水山庄临时的诊房,许多五城的灾民在那里拥簇着排成了长龙。
自己为了避免被她刀了的结局,除了必须的时候,便基本不轻易招惹她。
而池涵清不管是想要救治波塔,还是希望随秋水山庄出诊,韩东文都一概挥手放行。
按他所想,你就去好好发展兴趣爱好,别琢磨如何把寡人宰了便是。
如此安排下来,韩东文只希望自己能安全一些。
倒也不只是安全。
对池涵清来说,原本噩梦一般的宫中生活,便是在数月前起了变化。
殿下不再以自己出气,也不必如同从前那般,必须为了顾全国兵司的大局而忍受暴戾的对待。
相反,殿下待自己和善得紧,连平日自己给殿下烹的养生药羹,都被殿下严肃勒令不得再这样操劳,交给御膳房便是。
为何这么周到,她想不出。
而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,殿下居然也十二分的支持。
她觉得心里有些庆幸。
也很感激,感激茵妃娘娘去做了这大妃。殿下为什么突然变了,她想不出。
但自己的婢女陆思思提过几句,殿下性情骤变之时,正好是那后来当红的宫女入宫面圣的时候。
对那位小宫女,若真是因为她,殿下才性情有变,池涵清也觉得很感激。
这样想着,她打起了精神,望向自己面前的下一位病人。
殿下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,那便更应该做好自己分内之事。
“脉象平稳,但很虚浮……”
她一双晶莹温润的手指,毫不介意地搭在了面前老妪满是污泥的腕子上。
本应该是以手巾相隔,不容她触到这般污秽的。
但这么多的病人,哪来的功夫?本应该,本应该,她本应该在泗杨宫里享福的,还不是来了!
不该顾那么多。
讲究这些,是为了保持她这位娘娘的玉洁高贵,是为了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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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殿下想必是能理解的。
池涵清纤长的睫毛下,一双眸子专注而严肃地望着。
流民当中,为何这么多人病症相似?全都是饿出病来的——这是秋水山庄一众大夫的观点。
但她觉得不像。
人数实在太多,若是饿出病来的,一定是程度参差不齐,有人吃饱了些,便不该再有如此病容。
就连之前那对年纪小小的兄妹,三个菜饼也是让妹妹吃了两个的。
但她的病情也并没有比自己的哥哥好。
这简直像是整个望鹰五城中的百姓,全都被一同关押,一同挨饿。
这很不对。
诊房角落,韩东文抱着双手,远远地看着池涵清。
在宫内,她当真很少有这般全神贯注而又拼尽全力的姿态。
“还是这样更适合她。”
韩东文想,露出一个笑容,转身要走。
他刚转身,忽然身边便激起了一阵骚乱。
“三儿!三儿!”
有妇人号啕,焦急而悲凄。
韩东文立刻回头一看,那妇人面前一个少年已经趴在了地上,一动不动。
是她的孩子,被人暗杀……
不,怎么会是那种宫里针对自己的玩意。
是病倒了。
诊台后一阵骚动,人群围了起来。
那个韩东文一直望着的,穿着青色医袍的身影,居然立刻就这么从诊台后面焦急地赶来。
池涵清的动作之快,连她身后的休部官兵都愣了片刻。
“娘娘!娘娘您切莫——”
池涵清已经跑了出去。
她身后的休部官兵便立刻追出,分开了灾民,将池涵清和那倒下的少年围在当中。
“娘娘!军爷!我的三儿,我的三儿他!”
妇人被拦在兵戟之后,连说话都很不完整了。
池涵清绣眉微皱,不顾地上污雪,半蹲在地掐住了少年的手腕。
无果,探不到脉象。
她又挽起袖子,伸手扶向少年的颌下。
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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