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地静立半晌,突然道:“我今生,绝不会以任何理由背弃我的妻子。”
他的声音沉、冷、坚定,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除非我死,除非……她先弃我而去。”
他宁死,也绝不会做和那人一样的人!
上官季仙愣住。
门外正欲进去的张格也瞬间呼吸一滞,愣在原地。
……
良久,她才回过神来,轻咳一声。
两人谈的太投入,竟没注意到有人来了,瞬间警惕道:“谁!”
“我。”
上官季仙眉头下意识一紧——这是议事的营帐,未免玄甲军中有人不牢靠,他连守卫都遣到了外围。她在外面悄无声息地,也不知听了多久但想起方才君衡的话,又不好再多说什么了。
上官季仙见张格好像有话要说,想了想干脆起身告退了——既然君衡心意已决,那他还是传讯少卫继续查吧。如果查到最后就是查不出问题,那当然皆大欢喜。如果有问题那他只好解决这个背后之人!只要没了这个人,女人吗,守着君衡这样的夫君,再有几个孩子,自然也就没问题了。
上官季仙离开前神色复杂地看了张格一眼,没办法,谁叫主君铁了心爱美人不爱江山,做下属的也只好另想办法周全了。
不想上官季仙刚调整好心情准备出门,身后张格却突然道:“你不必走,我要说的事你也知道,留下一起听吧。”
上官季仙不明所以转身回头,君衡也不解地看着她:“怎么了,什么事?”
张格攥住双手,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微微渗汗,但她深吸一口气,还是说出了口:“其实我听到了你们在孟津渡官船上说的话。”
“”
第34章
和离 “情深不寿,强极则辱,我们和离……
他们扎营的地方是两州交界地一处荒郊野外。
大地广袤无垠, 秋日的连天衰草如今已被枯黄玄青的沙土冷石覆盖,只露出几丝枯萎的草根,零星干瘪的老树, 透着些许萧瑟。
冬天的余晖是冷白色的,映在铅灰色的天边,寂静苍凉。
张格说出那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时, 一颗心高高悬在嗓子眼, 整个人也像等待刽子手落刀的待斩囚犯, 僵在法场上一动也不敢动。
她在赌,在拿自己的命赌。自从来到这个世界,她解决每一件事, 都只能拿自己这条单薄的小命去赌, 张格已经习惯了。只是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,她还要拿自己的命去和君衡赌。
兰姨有一句话说得对——不闻不问,不言不语的夫妻, 是走不长远的。
但是兰姨不知道的是, 他们夫妻若想走到‘有问必答、亲密无间’,必须先迈过一道坎。一道下面埋着定时炸弹, 炸不炸全凭君衡心意的坎。
而他们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,停在原地止步不前, 等着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和冲突,彻底消磨掉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。
要么,赌一把向前跨一步, 前面究竟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,去看一看,便知道了。
君衡选择了前者, 而张格,选择了后者。
清冽寒风穿帐过堂,灼灼木炭噼啪作响。满室紧绷的寂静中,君衡看见橘红色的烈烈火光跳跃在她的眼睛里,熠熠生辉,惊心动魄。
君衡凝目半晌,突然道:“上官,你先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
上官季仙默默退出了军帐。营帐外还是那幅繁忙景象,日落西山,皓月当空。辅兵已经燃起数个火堆,上面或是坐着铁釜,或是坐着铜锅,也有木棍串起的烤架,上面挂着他们这两日沿路打到的野食。
火光熊熊,星斗映月。
上官季仙裹紧大氅,踩着荒秃的草皮在营地里四处游荡,默默整理脑子里纷乱嘈杂的思绪——如果当初她听见了他们说的话,那她不信他们倒确实情有可原。但是……上官季仙又想,谁又能确定这不是她发现自己露出端倪后,为了证明清白,使的另一条计呢?
可话又说回来,如果她不清白,这样直白地戳破此事,她又要怎么向君衡解释自己身上的诸多疑点呢?万一解释不清,岂不是更坐实了自己的问题,一旦他们拿到确切的证据,说不定真的会将她拿下审问,她就不怕吗?
这样一想,又觉得张格既然敢这样做,或许真的没有问题。
“……”
上官季仙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困境。好像一旦对这个人起了疑心,她的所有言辞行事,往左解释也行,往右解释也行,除非有切实的证据能证明‘是’或‘不是’,否则猜疑的人将永远陷在左右为难的处境里,永远不能安心。
上官季仙停下脚步,回望营地正中那座孤立的大帐——这一次,她能给君衡这个证据,让他安心吗?
·
军帐中,君衡看着面前的张格也在想——是啊,人一旦起了疑心,除非有证据盖棺论定,否则永远不能安心。她能给他这个证据吗?
“我不能。”张格直视着君衡的眼睛,神情很平静。事情说出来之前,她一直很紧张,很忐忑,但最难的那句说出口后,张格反倒轻松了:“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,可是我给不了你证据。”
君衡没想到她会这样说,他以为……她是来弥补、遮掩,或者至少是来解释的:“为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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