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历边疆,潼关。
城外乌云压顶,黄沙漫天,寒冽的风卷起被火燃至一半的旗帜,飘到空中。地上横成无数尸体,血污脏染了这片土地,潼关外已然是一片焦土。
坐于战车上的赫连乾眸色阴沉地看着损失惨重的南越大军,手掌狠狠抓着腰侧的弯刀,心中颇为震撼。
十二年前,行军调度尚还稍显稚嫩的裴靖川,经过沉淀,早已褪去浮躁,行军颇有章程,已不负他不败战神的威名。
裴靖川身下的绝影马蹄不安躁动,他左手勒住绝影的缰绳,右手握着佩剑,马蹄之下满是南越大军的尸体。剑身的寒光映在那双微冷的黑眸中,折射出肃杀的气势。
他横剑在身前进攻的一个南越士兵的脖子上,用力,鲜血从脖颈处冒出,流到雪白的剑身上,也溅到了他身上的白色胄甲。
裴靖川抬头,高束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动,从肩头落下。鹰眸远望,泛着杀意地看着南越大军中心的赫连乾。
被那般迫人的视线盯着,赫连乾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。心中猛然一跳,匆匆移开视线,不敢与他对视。
赫连乾年轻时,也曾是南越的勇士,征战四方,收服南越周边的部落。
但随着他年龄逐渐增大,他早已畏惧了死亡,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。
裴靖川与他不同,他虽然也出身于勋贵世家,但他身上肃杀铁血的气势是在战场实打实磨砺出来。
他收回视线,俯瞰着脚下这片战火连绵的焦土,眉宇微蹙。
虽然裴靖川实力强大,但两军交战,难凭一人实力扭转乾坤。
如今,交战双方损失都颇为惨重,士气也很低迷。再打下去,双方恐怕都讨不得好。
但,强敌在前,裴靖川不敢撤退,手紧握缰绳,右手握着的剑身上,血珠滴落,砸在马蹄下的尸体上。
领战在前的拓拔晖也瞧出了这点,他颇为忌惮地看着大历领军的裴靖川。
拓拔晖是南越近几年提拔上来的,十二年前的那一战,他并未与裴靖川交过手。虽然,他听说过裴靖川的威名,但始终没有真正见识到,心中也留有存疑。
南越大军本是士气满满,但长攻不下,士气已然变得低迷。
裴靖川解决掉周边围攻的南越士兵后,抽出马背上的玄弓,搭箭,瞄准南越大军拱卫的那架战车。
弓弦微震,羽箭势如破竹,冲向赫连乾。
拓拔晖杀掉身边的大历士兵,听到弓弦震动的声音,猛然转头,看向战车的方向,高声提醒道。
“大王,小心!”
赫连乾拔出腰间悬挂的弯刀,想要劈开那支扑面而来的箭矢。
但,那支箭矢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。
黑色翎羽箭从赫连乾脸侧滑过,劲风带着他的红发,射落了他身后的南越旗帜。
悬挂战车之上的旗帜被箭矢射落,随着翎羽箭落到远处,插入泥土中。
赫连乾赤红眼眸轻眯,眸底燃烧着熊熊烈火,看着对面骑马持剑的裴靖川。
方才的那支箭矢,划破了他的侧脸,殷红的血珠渗出。他伸出手,轻轻擦掉血珠。
裴靖川一箭得势,大历大军军心大振。毕竟,双方交战,旗帜为首要守护目标。
旗落,意味着此战,南越已败!
“退兵!”
赫连乾狠狠盯着对面的裴靖川,知晓眼下已不是良好的进攻时机,咬牙切齿地下令。
退兵号角吹响,南越大军纷纷后退,收拢,退出潼关边疆范畴。
“将军。”
待南越大军暂时退兵后,裴靖川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松懈,手中握着的玄弓差点握不住。
跟在他身侧的徐青瞧出了他的异常,伸手扶住他,托着他手臂的手上却传来一阵黏稠的触感。
“嘘,不要声张。”
裴靖川额角上冒出冷汗,费力将手中握着的玄弓放回马背,微微直起身子,强忍着疼痛,高呼。
“收兵。”
……
回到军营,强撑着身子的裴靖川突感一阵眩晕,脚步一踉跄,撑着帐中的桌案,稳住身形。
“将军。”
意识到裴靖川受伤的徐青,急急忙忙拽来一个军医。踏入帐内,上前扶住裴靖川。
裴靖川坐到床榻上,军医急忙跪在床榻边,轻轻褪去他身上的甲胄,露出手臂上骇人的伤口。
“将军,伤口并未伤及筋骨,只是皮肉伤。但近段时日,莫要沾水。”
“嗯,有劳。”
军医替他包扎好,拱手行礼后,便退出了营帐。
裴靖川轻轻拉起衣衫,神色稍显倦怠。徐青立在一旁,自看着他浑身骇目的刀疤、剑伤时,他内心就涌起一阵酸楚。
他本就是裴家侍卫,跟随裴靖川数十年,见证着他从意气风发的裴家三郎,蜕变成了如今的镇国将军。
裴家三子,身为老幺的裴靖川本不必走上这条路,但他的父亲和两位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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