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、不要命啦

 久而久之,真正的行人也少有付报酬的了,但他们郎君言行如一,他是真付钱啊。

  农户提供一晚住宿,就能得到十来钱的报酬,这桩交易也是真厚道。

  十枚(四铢半两1)钱,五谷粮食大概能买一石半了。

  鲁直叫上了负责餐食的陶盘,策马离队,先行一步。

  刘吉、陶杯和颜枢三人,则在后面哒哒小跑着跟上。

  等他们看见前方人烟时,天也快要黑尽了。

  鲁直站在一处小路口等候,见人赶到,忙上前引路:“借宿的人家就在前面。”

  牵着刘吉的马匹走在前,边走边细说:

  “刚好是同族的两户人家比邻而居,两家一起腾出了勉强够我等五人借宿的地方。”

  “谈妥了给付十钱,以作酬谢。烧水的柴禾和喂马的草料,也不额外要钱。”

  小径上走了片刻,才算到地方了。

  停在篱笆院门外,刘吉翻身下马,又解下马背上的箱子亲自抱着。

  箱子六尺2见方,用灰扑扑的麻布裹得严严实实,颇有分量。

  鲁直牵走马去拴到屋侧,也好让马儿休息吃草料。

  两家的两位老翁迎上前来,见礼说话。

  “……今晚老儿两家人就住到一家去,腾出一家的一堂两室,好叫郎君们住在一起,也方便照应。”

  “老翁想得周到,有劳了。”刘吉眉眼带笑,神态亲和地道谢。

  天黑没有点灯的隔壁家屋内,黑不隆冬的。

  刘吉视力健康,还是看到了躲在门后的小小几个脑袋。大约是害羞,也是戒备陌生人。

  住在一起方便照应这一点,对他们双方都适用。

  刘吉也没再多说,别过两位老翁,走进燃着一根火炬的昏黄茅草屋内。

  一进屋里,丝缕泥腥气钻入鼻间,但没有难闻的异味。

  因不富裕而空旷的屋内,一眼望去也很干净整洁。

  “郎君,喝口水解解渴。”先到的陶盘已经烧开了一罐水,陶杯一进屋就从包袱里找出杯爵,给刘吉倒来一杯热水。

  然后才轮到颜枢、鲁直和他自己——陶盘就是烧水的人,总不会缺水喝。

  水喝完,解了渴,陶盘也已热好了糗糒——干粮麦饼。

  人手一个糗糒,再续上一杯热水,就是一顿夕食了。

  咬一口梆硬的干巴麦饼,喝一口热水,在嘴里拌一拌和一和,抻脖子服下!

  都是维持生命,这谁还分得清吃饭和吃药?

  也得到了一碗水泡麦饼的狼灰,叼着碗走到昏暗的墙角去,埋头吃得稀里呼噜的响。

  实际上:【存到了胃袋空间里,你饿了的时候,可以吐出来给你吃。】

  【我是金属机械,没有消化行为,吐出来也还是干净的。】

  刘吉冷漠拒绝:【不需要,谢谢。】

  这伙食,狗都想吐出来给他吃!

  系统狗正气凛然:【浪费食物,天打雷劈。】

  刘吉温温柔柔:【大自然的虫鱼鸟兽、微生物也是生物,狼灰你作为宇宙时代的智能生命,我相信你是博爱万物的,肯定不会狭隘地歧视非智人生物。】

  【所以,你吐出来给他们吃去吧,你看这样行吗?】

  系统狗:【……行。】

  茶都茶得有理有据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出门在外,讲究不了一点。

  吃过夕食,又烧了两罐热水,六人共用,凑合擦洗过后,就在农家的卧床上和衣睡下了。

  刘吉独享东室一床。其余五人,陶盘和颜枢同睡西室,今晚轮值的鲁直和陶杯则在堂屋席地而眠。

  半晌后,其他人已经睡熟。

  刘吉听着隐隐传来的呼噜鼾声伴奏,开始在脑内写负分差评。

  【今农户五口之家,服役者不下二人,能耕田不过百亩。

  若逢平年,一岁一亩地,收获一石半。倘遇丰年,亦不过两石半而已。

  于是一岁收获稷、粟、麦之粮,百五十至二百石间而已。

  一口人一月食粮约一石半,一年则食粮近二十石。

  农户五口,一月食粮六至八石间,则一岁食粮近百石。3

  于是一岁余粮在五十石至百石间,用于纳赋缴税,而赋税之外,又有苛捐杂税,诸般耗费。

  更有居家花用,抚幼养长,人情礼往。

  再者,年有丰歉,又是平年歉岁多,而丰年少。

  于是岁收不足以果腹者,十有五六。

  苦兮苦兮!】

  【今界外后世宇宙,有高产之粮:色如土,形如卵,大胜拳,谓之马铃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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