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了脸色,张金桂瞅见不对便溜了。
“是俺不对了,不该不做这个席面儿。这朝就是砸锅卖铁,把缴赋税的银子给挪来也顺你爹和大房那头的心意,摆酒做席,指着大排场,最热闹的来办!”
范爹见陈氏赌气,道:“大嫂就是个说笑的性子,你咋就往心里去。”
“大嫂是说笑的性子,俺就是小气的。俺如今就不小气了,也大方一回!”
“俺明儿一早就去交待鸡鸭鱼肉,还劳里正翻黄历看个好日子。”
范景见自己不过出去一趟,两人又给拌了起来,为着自己的婚事,已是吵了几回了。
“不必办。”
范景吐了一句。
陈氏听他这样说,却不依:“要是不办,外头该说俺是后娘心了咧。
这一传十十传百,传回俺乡里,旁人说起陈家有俺这样一个姑娘,如何站得直腰杆。陈家下头的丫头说亲指不得都还受俺这么个姑母连累,往后俺都不敢回娘家了。”
范景道:“没钱怎么办。”
挪用缴赋税的钱是气话,真是要拖欠了朝廷的赋税,县府可是要来拿人去额外服役抵税的。
家中本就没甚么男丁,要拿便把范爹拿走了,陈氏如何肯。
如此不然,就只有借。
这几年光景下,谁家不是紧着裤腰带过日子,怎轻易肯借钱出来。
“你就是不讲理。”
范爹见陈氏默了下去,暗戳戳道了一声。
“俺不讲理,你讲理!老东西,不是你在大嫂面前阴阳怪气,俺会受她这般说不是!”
陈氏又教范爹一句话给点着了,在范景面前便是个哭啼,转头对着范守林立时便火冒三丈起来。
她越想越气,撸起胳膊就想与范爹动手。
范爹从凳儿上弹起身,一头往后躲,一头同范景道:“大景,你瞅瞅她,你瞅瞅她!多泼的婆子呐!”
康和不明情由,但要打架还是能瞧出来。
见势赶忙拦在了两人中间,他个头高,生是把两人给隔了开。
陈氏却还是气着:“康和,你让开,俺今儿要把这老东西的脸给挠花了,省得他腆着张脸在外头跟人说俺大小事都不依他!”
“行了!”
范景冷呵了一声。
“要办便办,我手上钱不够,等攒些钱腊月里再弄。”
说罢,他就出了堂屋。
范景开口定了音儿,陈氏和范爹互气着瞪了对方一眼,到底是没再继续闹了。
康和见着将才还像两只鼓涨的像要炸开的气球,忽的就泄了气般焉儿了下来,不由得暗叹还得是范景。
陈氏顺了意,还收到了康和一匹新布,又欢喜了起来。
范爹本就想做席撑面皮,虽中间闹了一通不愉,到底还是定下了要办,心头也乐滋滋的。
罢了,还是范景揽下了事儿。
于是当日夜里吃罢了饭,范景便收拾了米粮,预备明儿一早就进山去。
“俺烙两只饼,哥哥带山里吃罢。”
俩丫头拾捡好了碗筷,巧儿脚步多快的跑回了屋里,想拿康和带回来的那匹亮色布赶做一件新衣出来,赶着入冬前能得一回穿。
珍儿却没进屋,她寻着范景,与他小声说道了一句。
她性子内敛,心思却敏锐。
爹娘为着甚吵架,她不是不晓得。
家里时常为着没银钱的事情吵,每每都是大哥哥拿出钱来了事。
爹娘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般。
可她晓得哥哥在山里钻营,银钱来得不易。
见今儿又这般,心里总忍不得心疼大哥哥。
“太费事,不必了。”
范景看着身后的丫头,今年都十三了,可瘦瘦小小的,好似才十岁那般。
“回屋早些睡吧。”
珍儿见此,敛起了眉眼。
康和夜里要住刚收拾出来的西杂间。
那头用木板和长凳儿搭了一间小床,新铺了褥子。
康和想起自己的箱笼还在范景屋里,便过来拿。
瞅见小姑娘低垂着眉眼从范景的屋里出去,情绪似乎不高,不知怎了。
他过去,见着范景在收拾,装了衣裳米粮进背篓里,像是要出远门。
“去......哪?”
“进山。”
范景见康和站在门口,答了一句。
后又想起他或许听不懂,又指了指外头的山。
康和其实听明白了,上县里在路上他问过范景山怎么说,他还记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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