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那人一门心思在陷阱上,回头身后忽得冒出来个人,咯噔吃了一吓。
范景冷眼看着面前的人:“你来这里干什麽。”
“嗐,今儿才上山,恰巧从这头过去.......”男子对上范景冷得吃人的神色,本有些心虚,连要辩。
一双滑溜溜的小眼儿忽得瞅见人胳膊上缠了一圈纱布,紧绷着的面孔立又松懈了下来。
他盯着范景的胳膊笑嘻嘻道:“哟,吃了伤呐?胳膊可要紧?”
范景晓得这人没甚么好心眼儿。
山里的猎户除却师徒本家人外,各在一片山下陷阱打猎。
虽是不曾明确划出地盘,哪处归哪个,可大伙儿心里多少都有数,讲规矩的都不会去旁人的地盘上逛。
偏生是他们村的这个孙大生,手艺功夫不到家,一手弓箭使得跟外行人那般,最是爱去别人下陷阱的地儿逛荡。
不少猎户都晓得他的德行,只是没抓着他的现行,他表舅又是里正,谁也不好说什麽。
范景见他不怀好意的模样,甩了下胳膊,道:“你试试看。”
孙大生见状连摆了摆手。
后退了两步,冲范景悻悻笑了两声,溜了去。
范景瞧人走了,这才往陷阱处去。
不怪孙大生转悠,今儿倒是好运,新面上的陷阱已经塌了,里头叉着只花羽山鸡。
范景把受了伤的山鸡弄了上来,这鸡扑腾久了,没了甚么力气,教他捉起也没挣扎两下。
将陷阱复了原,范景没去下一处陷阱,先回了木屋。
范景才走远,将才跑了的孙大生竟从一株灌木后头钻了出来。
瞧见范景得了山鸡,砸吧了下嘴,悔自己来迟一刻,若是早些来了这处,那鸡今晚便能进自个肚儿里。
嘴馋之余,他直勾勾看着范景清瘦的背影,觉着没那张冷面孔,到底还是个身形板正的哥儿。
心中又愈发想得下流起来。
只他先时也勾过范景,劝说这山头寂寞,他寻不得人嫁,一个人守着多难耐。
俩人不如结伴做对野鸳鸯,多是快活的事。
偏那哥儿不晓好歹,竟拿箭射他,烈得很。
他晓得范景的厉害,不敢再出言勾引。
不过想起将才见着范景的胳膊,他一双眼儿又打起了转。
范景回到木屋,将上山来几日,弄到的头一个活物用背篓盖在院子里,撒了些糠米与它吃。
他旁的陷阱都没寻便返回来,不光是为着把山鸡拿回,也是为防着那孙大生。
那人心眼儿多,见着他伤了胳膊,没了忌惮,说不准会偷摸跟着他去看他下得别的陷阱在哪处。
虽说他的陷阱都做得有记号,要是仔细寻也能寻得见。
可跟着他,岂不是比没头苍蝇似的寻得要快些。
教他漫山寻,也不会与他便宜。
天微微擦黑时,康和总算是回来了。
他从县里走的时候还自以为掐着时间,这秋后向冬,白日不知觉的便短了时辰。
在半山腰时,他便觉出天暗得快了,连加紧了步子往回走,路上一口气儿不敢歇,弄得又热又汗。
他将外衫脱了夹在腋下,后背心还是湿透了,不晓得的还以为教鬼追了。
“今儿上货了?!”
进院子便瞅见关着的山鸡,他显然是有些欢喜。
范景嗯了一声,给康和开了门后,便又回到了灶前。
屋里已经升了火,锅炉上是些清水,见热了。
他扫了一眼康和的背篓,见带下山的山货没给又带回来,便知晓了生意如何,没张口再问。
康和进屋便牛饮了一大碗放凉的开水,人才舒坦了些。
他同范景道:“我央你与我去县里,你不肯,不晓得我今儿遇见了个多不讲理的人。”
范景闻言看向范景。
“许是个乡下老汉,说不来官话,我与他说不通。那老汉生是在我摊子前骂了许久,还啐了唾沫,言我瞧不起他。”
范景眉头蹙紧,放下手上的木火钳:“可见官?”
康和道:“见什麽官,幸得是有个好心的小夫郎替我解了围。那老汉自知理亏,这才没继续生事。”
范景听此,似是还有话的,却又没再言了。
面上又是那副淡淡的神色,转往灶膛里送柴火。
康和趁机道:“我想想不成,你还是得教我说土话。”
“县里好心人不少,你如何不教他们教你说。”
康和闻言微顿,心想范景竟也会弯酸骂人了。
他往身上掏了掏,凑到了范景跟前去。
“冬瓜蜜饯,你试试看,味道如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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