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、无意

香囊而不禁失笑,可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。

  这般绣工滑稽的绣品,他合该为自己收下它而感到羞愤。

  *

  翌日清早,阮窈才得知裴璋去往城郊法净寺的消息。

  “公子夜里也不回来吗?”她蹙着眉问。

  陆九叙“嗯”了一声,“法净寺离得远。”

  阮窈更疑惑了,“那为何好端端去了那儿?”

  “如今流民多,赈银总有用完的时候,法净寺香火繁盛,他去找方丈商讨雇流民做工之事……”陆九叙一心二用翻着手里的文牍。

  “我要去寻他。”阮窈迟疑了片刻,起身往外走。

  “这又是为何?”陆九叙莫名其妙地叫住她。

  相比数之不尽远远仰视着裴璋的众生,他更知晓这位裴氏下一任家主究竟是怎样的人。

  裴璋既然并未告知阮窈,便是不欲她去,也不欲她知晓。

  阮窈若硬跟了去,他明面上不会多加苛责,可转身便会叫人把她送走。

  “陆郎君莫要拦我,”她轻声求陆九叙,“公子原先出城都会同我说一声,这回径自走了,想必是发生了何事,我定是要去问一问他的。”

  她嗓音哀柔,仰起脸看他,眸中随即蒙上一层雾气。

  陆九叙见她执意如此,也不好再多说。

  去城郊的马车上,阮窈出神地望着窗外。

  那日晴云轻漾,她被沈介之邀去西子湖边一处雅轩用膳。

  坐下不久,就落了一场雨。

  二人坐在庭院里,对着漫天雨幕吃了点酒。

  沈介之待她十分温柔,而阮窈时隔一年,总算从他嘴里间接得知了阿兄的音讯。

  主将投敌的前夜,阿兄与沈介之得到风声,同数名军士连夜赶去城中传信。

  二人原也想回琅琊郡,然而半路知晓阮府出事,阿兄自不能回去送死,只得就此与有伤在身的沈介之分别。

  沈介之说,阿兄是向着洛阳的方向去的。

  阮窈听后怔愣了好久,悄悄红了眼,喉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哽着了。

  沈介轻笑着问她是不是喝醉了,继而取出巾帕,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。

  只是他话中半句未曾提到过阿爹,至今为止唯一能够确认的是,阿兄并未战死,且同她一样,想要去往洛阳寻得亲眷庇护。

  总比死讯要好上许多,阮窈在心中拼命劝慰着自己。

  她出生的时候,阿娘还是妾室。

  阿兄与她并非同胞,是嫡母所生,又得阿爹的爱重,相比起来,自己实在不算重要。

  阿爹是一届武夫,鲜少留在府里。阿娘在她的记忆中总是满腹抱怨不忿,最常在她面前说的一句话便是“人生莫做他人妾”。

  阮窈幼时不明白,待长大些便学会了如何哄慰阿娘,和如何讨好阿爹和阿兄。

  好在他们一同长大,一切就像阮窈预想的那般,她是阿兄最为疼惜的小妹。

  嫡母病逝后,阿娘由妾室变为了正室,她也如愿攀上了谢应星这根高枝,本该有美满而顺遂的一生。

  然而事到如今,她近乎失去了一切。

  阮窈曾有吐不尽的怨怪和咒骂,可这些和眼泪一样,毫无用处。

  虽然裴璋性子有些古怪,令阮窈弄不明白,而她也并不喜爱他,可说到底,至少她眼下的生活要比在灵山寺的时候好的多。

  即便只是为了她自己,阮窈也要紧紧攀住他。

  更何况,等回了洛阳,她若能依附裴氏,必定也能为阿娘和阿兄再做些什么。

  依照卫国律令,官员审案的卷宗皆藏于御史台内的兰察宫,当初那份假造的密信不外如是。

  只是常人如何能进入,更莫要说是调用。

  若是裴璋……

  “娘子,法净寺到了——”

  马车缓缓停住,车夫的声音打断了阮窈的思绪。

  “总算到了……果真是好远。”

  她下了车,抬眸向山门里望过去。

  *

  日落西山,暮色温柔的笼下。

  裴璋此时才缓步而出,向着下榻的厢房走。

  “公子……”重风跟在他身后,面色十分无奈,“季娘子来了,这会儿正在西厢等着要见你。”

  裴璋神色平淡,连步子都未顿一下,“明日一早送她回去。”

  “娘子似是有些不对劲……”重风犹豫了一会儿,忍不住又说:“那西厢原是不住外客的,寺中僧侣想请娘子离开,她却不论如何也不开门,只说是要求公子去一趟。”

  裴璋几乎可以想见重风所描述的这一幕,女子娇柔又含着哭腔的嗓音也在他耳边浮出,细细弱弱,却挥之不去。

  他微蹙了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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