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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抹眼泪,强颜欢笑道:“老奴实在是想念吾儿得紧,不知陛下可否放玉衡陪老奴闲话一会家常?”

  沈广狭长的双目掩藏在长袖之后,隐晦望向帝辇旁的高大伴伴,那眼神说是思念,更像是在审视打量。

  沈玉衡回望过去,又垂下眼帘,藏起心中暗涌。

  景裕自幼饱受六亲无靠之苦,对眼前这哀哀哭求的老父亲生了恻隐之心,便不做刁难,开恩准了这对奴婢父子团聚。

  “沈玉衡,你去吧。”景裕又补充道,“与沈广聊完就回,莫要去御马监等地,朕回纯昭宫之前要见到你。”

  沈玉衡敛目应道:“是,陛下。”

  景裕淡淡一笑,扬了扬手让龙辇继续前行,他与边上的沈多福玩笑道:“沈广为什么不记挂你?”

  沈多福道:“奴婢不比沈大伴事物繁忙,奴婢除了伺候陛下,就是去干爹那头侍奉……”

  话语声伴随着点点辉光逐渐远去。

  沈玉衡手握宫灯,垂眸看向矮了他一头多的沈广,唤道:“义父。”

  沈广撩了他一眼,看着这个近日冷落他,忤逆他的养子,冷笑道:“今儿你成了殿前的红人、天子大伴,便忘了咱家这做义父的当年是如何栽培你的了?咱家瞧你狂得很啊?”

  沈玉衡不卑不亢地道:“义父在先帝跟前把控政务,又将东厂管理得井井有条,儿子在义父面前不敢倨傲。”

  他渊渟岳峙地站着,手指紧握灯柄,谦恭地道:“义父可是要在此处教训儿子?”

  沈广呵呵一笑,听不出到底是友善还是嘲讽,回过头往监里走去,只留给沈玉衡一个背影。

  “进来吧,咱们父子俩慢慢说道说道。”

  今日掌印大太监苗善河不在司礼监内当值,沈广便是此处官职权势最大的宦官,再外加一个新帝伴伴沈玉衡,边上的宫人们不敢靠近,生怕哪里惹了祖宗们的忌讳,纷纷噤声避让而行。

  沈玉衡跟在沈广的身后,绕过前廊,忽然听见“噗噗”的杖脊声。

  庭院里施刑的宫人见了沈广,远远问道:“沈老公,沈丰公公昏过去了!还要再打吗?”

  沈广挥了挥手,淡淡道:“打死吧,莫要留手。”

  沈玉衡往院里瞧了一眼,沈丰正躺在地上,身上的肥肉被锤成了一滩,地上满是粘稠赤红的血液,在寒夜里几乎要结成冰渣。

  那人粗圆的脖子上是沈玉衡前一阵拉的刀口,似乎也在行刑中重新裂开,翻出血肉来。

  拿着刑杖的宫人又是几杖下去,沈丰像是被痛醒了,却也没有力气再喊叫求饶,于皑皑白雪中气息渐弱。

  这宫中,人命便是这般如同草芥。

  今日的沈丰躺在那处,曾经的沈玉衡也躺在过那处,不过都是权力倾轧,生如蜉蝣。

  沈玉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,跟着沈广继续前行。

  沈广淡淡地道:“你说奇了不奇,不知是谁要害你这蠢哥哥,竟说丰儿觊觎陛下龙体,对圣上起了淫心,在咱家这司礼监里头传得有眉有眼……”

  沈玉衡垂眸不语,静静地跟着,身侧路过一群宫人,逢会也在其中;曾经的上下峰光明正大地点了点头,以做见礼,又擦肩而过。

  沈广叹了口气:“若是陛下听了这风言风语,必然会对我们沈家产生嫌隙,到时候影响了圣上和你的关系,为父难辞其咎啊。”

  “为了保你,咱家便只好愧对丰儿了,只怪他是个眼皮子浅的,胡乱得罪了人,咱家这做父亲的亲自送他一程,往后替他赡养妻儿,也算全了父子一场的缘分。”

  沈玉衡眼睫低垂,目光微动,手中宫灯来回摇晃。

  沈广推开一扇门,将绛纱灯挂在一边,说道:“进来吧。”

  此处是司礼监的太监们休息闲谈的地方,除了掌印太监、秉笔太监之外的宫人,无邀不可进入。

  屋里没人,炭盆烛火依旧日夜不休地燃着。

  沈玉衡将宫灯挂好,摘下大氅,跟着他的义父跨步入内。

  沈广已坐在上首,苍老皱巴的指尖轻抚着桌面,老神在在地使唤他:“给为父沏壶茶来。”

  沈玉衡应了声,动作熟练地倒好茶水,跪在沈广的身前:“义父,请用茶。”

  沈广接过茶水,抿了一口,挥了挥手道:“起吧,给你自己也倒一杯,咱父子俩今日好生地唠唠。”

  沈玉衡背过身去又给自己斟了杯茶,极缓地呼吸一口,排出体内浊气,这才能够继续保持冷静。

  他端着自己的那杯茶水坐到沈广身旁,将杯子放到桌边。

  沈广抿着茶,撩起眼皮,淡淡问道:“萧凤止的尸骨,你收殓了?”

  沈玉衡在操办营救萧烬的事时,知晓实情的经手人都是他知根知底的亲信。

  甚至那夜多鱼在宫门外收了萧烬的“尸体”之后,还换了一人的尸骨去城外坟地收殓掩埋。

  沈广眼线探查到的,必然也是萧凤止已死,被沈玉衡的下属带走埋葬的情报。

  沈玉衡回道:“是。”

  沈广本也是明知故问,他得了沈玉衡的反应,便将眼睛眯得细长,冷笑着道:“那两个小黄门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东西,你如今是都知道了?”

  沈玉衡垂着视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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