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沈玉衡几乎是本能地后撤了半步,又想起他应允萧烬的事,不得不顿住在那。
萧烬垂眼睨着几乎要被自己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的人,眸中翻出几分晦涩,慢悠悠道:“殿下,量身这种事,臣作为您的贴身太监,自然要亲自服侍您。”
他弯眼,略微恭谨的语态都拿捏得很好,却叫沈玉衡头皮都炸麻了:“劳驾您抬抬手。”
可沈玉衡只能抬手。
他重新抬起双臂展开,眉眼低着,不去看萧烬的模样,只看着他冲自己伸手。
木径尺抵在他的手腕上,被人微微施力压下来,萧烬身上的压迫感也跟着重了几分。
沈玉衡可以感觉到。
这人……隔着一把尺子,近乎狎昵地在他的手腕上揉弄了下,因为不同的力度会传递过来。
沈玉衡抿起了唇。
萧烬盯着他,微勾着嘴角,悠悠报出了个数目,旁侧的绣娘便忙提笔记上。
臂长、身高、肩宽这些还好,真正叫沈玉衡难以忍耐的,是他把尺子压在他胸前时。
哪怕隔着衣物,沈玉衡依旧能够感觉到,他真的压得正正好……
沈玉衡攥紧了自己的手,尤其是在萧烬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抵在木径尺上微微捻动时,沈玉衡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……厂公。”
他声音很小,可屋内自萧烬出现后,那些宫婢便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这嗫嚅般的声音还是很明显地在偏殿炸开,叫沈玉衡自己听了都更觉羞耻。
萧烬却终于收了神通,正儿八经地再给他量了腰:“你倒是和你父皇不同。”
不故意逗弄人玩给自己找点乐子了,他就用回“你”了,他再报了个数目给绣娘,也把木径尺放了回去。
就是放回去前,他还看了看那把尺子,若有所思。
萧烬:“和你那几个兄长也不一样。”
终于结束了这番酷刑,沈玉衡微微松懈下来,嗓音却还有点微哑,不是他有何反应,而是方才那番…在这么多人面前啊。
“我与他们,有何不一样?”
萧烬随意道:“他们在床上与人颠鸾倒凤时,就喜欢叫我们守在外头,图个安心,明明也知道,我们东厂的人,耳朵都不差,什么话都能听见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。
只因他偏头一瞥,就瞧见了沈玉衡抬起头、不可思议看着他的视线。
萧烬微顿,又笑起来。
这副模样,倒是比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要可爱多了。
他还注意到沈玉衡耳朵尖都红透了,跟染了丹寇似的。
看上去也没有那般清冷了。
萧烬觉得有趣。
像沈玉衡这样的,逗弄起来乐子才多。
“先用膳吧。”
萧烬朝外头走去,完全没有要让沈玉衡作为主位先行的意思。
他们落座后,萧烬就坐在沈玉衡身侧,还是主位。
沈玉衡对这些,倒是真没什么特别计较的。
他自幼就是被忽视着长大,身上流淌着的皇家的血,在他瞧来也没什么特殊。
最多不过是能保住他一命。
晚膳摆了一大桌,沈玉衡不懂这些,但知道都是好东西。
他在那破落宫院里,从未见过这些好东西。
赵宝拿出银针一个个试毒,萧烬又招招手:“太医呢?”
候在门口的院使忙上前跪拜:“臣在。”
萧烬示意:“给看看。”
沈玉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,微抿了下唇。
院使往前了两步,搭上沈玉衡的手腕,细细探察了一番:“殿下身体还算好,只是有些疳积,不是大问题,调养半月就足够。”
萧烬嗯了声:“配药。”
院使应是。
沈玉衡稍怔。
他还以为…对于萧烬说,他是个病痨子才更好。
那头赵宝已经验完,又有婢女上前试菜,沈玉衡就看着她每吃过一道,赵宝还要以内力催化,如此折腾下来,萧烬才在吩咐所有人都下去后,终于偏头跟他说了声:“殿下,用膳吧。”
沈玉衡慢慢拿起了筷子。
不知是不是萧烬今日心情不错,与他多说了几句话:“你知道你父皇是怎么躺那儿的么?”
沈玉衡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吃了,但他看萧烬一边夹菜一边说话,就知这人大概是没什么规矩的,于是先道:“我不知。”
然后再慢慢扒拉了口饭。
萧烬扯了下嘴角:“有宫人投毒,一种银针验不出来的毒,只能通过内力催化。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,我义父每月十五都会为他用内力给他养养身体。”
后续不用多说,沈玉衡足够聪慧,能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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