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 你再一次被粗鲁地塞进车里,押送回加茂家。
被迫跪在父母和族中的长老们面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,将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,弯下自己的脊背,久久地垂下脑袋……这一次,你甚至被迫结下了咒约,你许咒再不出逃,也再不反抗家中的任何安排。
可即使这样,你也没有被完全原谅。
为了消磨你那些已经生出来了的不该有的念头,你被扔进了神社里,一直跪在神龛前反省。给你送饭的人也不再是使女,而是作为守备队长的平七。
你跪在黑色的神龛前,静静地凝望着它。光线昏暗的殿内,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事物在周围蠕动着。
据说,你们的祖先曾经是神族,在古老的时代里,你们的家族创造过无数辉煌的功绩。
可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。如果真的有神,为什么你从不受任何眷顾,总是在不断地失去、失去……在痛苦的深渊里不断下坠。
为什么你连仅有的爱、仅有的恋情,那一点点微末的自由也无法拥有?
神啊,为什么不让你成功逃走?为什么不让你与恋人团聚?
你朝着神龛质问,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,流走的泪水带走你的希望,也带走你的生机。
在你愈发虚弱,感觉自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化作尘灰之际,你的母亲却忽然来了,她抚摸着你的脑袋,动作竟如此轻柔,仿佛慈爱。
母亲告诉你:“真知子,你是幸运的。”
幸运?这样的形容,居然也能放在你身上么?你的人生,明明尽是些不幸。
你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脑袋,将头垂得很低。
你又瘦了些,脊骨愈发嶙峋。却无人在意。
母亲抚摸着你那低垂的头颅,她说话的语气,像是在告知你一个好消息:“禅院家主同意了你和禅院家的少爷订婚。但是,婚约对象是否是嫡子直哉少爷,要看他自己的意思。”
你就知道……御三家的眼睛,是不会往下看的,自视甚高的咒术世家们,始终坚信着“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”这样的理念。
好恶心……
为了不吐出来,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,直到尝到了嘴巴里的血腥味,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。
母亲完全没有留意到你的小动作,她只是来通知你的:“商定婚约的时候,禅院家的少爷也会去,你要听话一点……”
你要温柔、要贞淑,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,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。
你要接受,那注定要落在你身上的命运。
那些无数次萦绕在你耳边的话语,仿佛诅咒那样令你喘不过气来。
为什么还不能习惯呢?你再一次责怪自己,为什么不早早地习惯、接纳,就像大家所说的那样,去做大家要求你做的事情,顺从地承受着降临在你身上的一切。
加茂宪纪被接回来的时候,为什么你要不甘心,为什么你要憎恨他?
五条悟第一次拒绝你的时候,为什么不接受那样的结果,待在家里,认命地等待着家族给你安排其他人不好么?
反正……还是会回到原点。你的那些挣扎,只会让你多受许多本不用受到的伤痛。
禅院家、禅院家,你迟钝的脑袋里,浮现出了禅院直哉的脸——那令人恶心的颐指气使的口吻,仿佛仍在你耳畔回响。
你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
你是如此的,憎恨自己的无能-
从神社里被拖出来的你,俨然有了改变,你变得沉稳、变得冷静,也变得温柔淑贞。你的脸上浮现出了,与你的母亲有几分神似的颜色。
看着你端庄的举止、说话时轻声细语的模样,终于让你的父母难得露出了几分好脸色。
商定婚约的日子到来,家主和长老们一同去了茶室,你则是被安排坐在侧面的和室内,等待着禅院家的少爷。
禅院直哉……想起你们上一次那不愉快的碰面,你的呼吸都变轻了。你的五脏六腑仿佛垂直坠进了冰窟里。
你的未来,要跟那种人一起共度么?
甚至……那种生活也需要你去争取。如果禅院直哉不同意的话,如果你没有让他同意,你能选的就只有他的那些堂兄弟们……
障门被推开,率先进来的人有着一头刺眼的金发,金色的头发下,则是一张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的脸庞。禅院直哉在使女的指引下进入了房间,在你面前随意地盘腿坐下,笑意盎然地支着自己的下巴盯着你。
“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呢,是不是呀真知子~”禅院直哉的笑容挂在那张好看的脸上,却无端让你耳畔响起尖锐的长鸣。
你紧紧地交握着自己的两只手,将它们放在大腿上,保持着跽坐的姿势一动不动。在神社里反省的那段时间里,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态和沉默,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块石头。
神社里很安静,过于漫长的寂静,甚至让你生出了几分平和。如果可以永远不用再出来就好,你几乎有些怀念起被关在神社里的日子了。
面对禅院直哉,光是声音就令你如坐针毡。
还有那张脸,即使没有抬头去看,你也能够想象出那张脸上的神情,会是多么的得意和不可一世。
上一次在你面前恼羞成怒放狠话的禅院直哉,面对着居然真的如他所说被五条悟“厌弃”的你,该会有多么的畅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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