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一刻,在换了第六次热水时,祁西洲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麦色的皮肤被烫得有些发红,眉头微皱,唇无血色。
许知意百无聊赖地趴在浴桶边沿,纤细的手指这里戳戳,那里捅捅。
祁西洲低咳了一声,声音中是浓浓的疲惫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大概是水真的太热了,她的几缕乌发粘在白皙的脖颈上,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红。
隔着氤氲水汽,美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
或者说,她明明近在咫尺,却又似隔着千山万水。
祁西洲又问了一遍。
“是你救了本王?”
许知意轻轻嗯了一声,手指抚上他肩膀处的疤痕。
“当时,一定很痛吧?”
祁西洲觉得被她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,脸也腾得烧起来了。
她沾着水汽的睫毛轻轻闪了闪,语气轻柔。
“也不知我那时有没有留下疤痕?肯定也是很疼的,可惜不得而知了。”
祁西洲不解,却见她的手掌重重拍在他坚实的胸膛上。
“王爷是自己起来?还是要我替您更衣?”
祁西洲,“......本王......自己可以。”
陈府医趴在桌上小憩,心里暗骂祁西洲不解风情,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错过了。
见许知意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他,祁西洲莫名有些羞窘。
“你......要一直这么看着本王?”
许知意的目光平静,甚至难得俏皮地歪了歪头。
“不然呢?我作为王爷的主治大夫,自然要看看效果啊!”
祁西洲,“......可是......”
“没有可是,再说王爷身上的哪一处我没看过?不过王爷放心,您的秘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,何况保护病患的隐私,是每位医者应当遵从的原则。”
见祁西洲目光不善,她若无其事地偏头。
“陈府医您说是吧?”
陈府医,“?”
要人命的问题,为什么要问他?
他今年虽然年纪不算小了,可还没活够啊!
都还没娶妻生子,要是被安王一巴掌拍死了,到了阴间,岂不成了处男鬼?
也太羞涩了!
咦,不对,好像想得太远了。
陈府医打定装睡,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。
厢房里的气氛一时诡异的安静。
当然,也可能只有祁西洲一人觉得尴尬。
许知意站着,神色清冷,一语不发地俯视着他。
她今日穿一袭碧色罗裙,三千青丝随意散在腰间,清纯中又透着几分妩媚。
祁西洲垂下眸,不敢再看,心跳如擂鼓。
许知意的手拢了拢散下的乌发,见到祁西洲近乎羞涩的神情,没忍住,轻笑一声。
“不逗你了,再不起来水都要冷了!”
她转身,背对着他。
祁西洲眉头轻拧,揉了揉胸口的位置,墨眸深沉如潭。
他好像......有点喜欢她!
当然,也只是一丁点!
法华寺的天亮得格外早些,外面传来小沙弥沙沙的扫地声。
早起的雀叽叽喳喳,旋即呼啦一声冲上蓝天。
细雨如丝,潮气夹杂着闷热,让人有些喘不过气。
祁西洲在无白的帮助下躺在了床榻上。
许知意站去廊下,伸手接住雨滴,等掌心聚不下时,倒掉,再接,乐此不疲。
一夜未阖眼,她的气色不是很好,落在小院中的目光冰冷森然。
这个夏天,雨水似乎格外的多。
前世,也是盛夏,雨水泛滥,导致许多地方山洪暴发,河堤冲垮,良田被毁。
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,不过半月,京城涌进了大量难民。
朝廷虽及时开了粥棚,却是杯水车薪。
天灾之后,最让人恐怖的是疫病,它的传播速度很快,也没特效治疗的药物!
至于后续京城到底变成什么模样,她死了,自然也不得而知。
许知意浑身都在抖,袖中的手紧握成拳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往复几次,才回头看向祁西洲。
“王爷,我知您并非池中物,明知有人下毒,您仍是故作不知,为的可是十万安阳军的性命?”
深夜慢读:csw888.com 丝袜小说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