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的文书,官兵看了一眼,随后给为他们放了行。
马蹄声回荡在漆黑狭长的甬道里,逐渐向上。
州城的晨雾便如水一般,慢慢灌入。等叶帘堂再撩开帘子时,目所能及皆是灰白色的雾气,与夜里没什么区别。
“岭原朱州,”丛伏的声音自雾中响起,“迷雾缭绕之城。”
雾中窸窸窣窣,传来许多声音。
山谷中的水流拍打声,马车碾过时的辘辘声,扯过缰绳的吱嘎之声,以及隐在暗处的低语声。
“消息传出去了吗?”叶帘堂问。
“是,主子。”丛伏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道:“聚宝台会来的事情一早就传了。”
叶帘堂点了头,又问:“‘风’呢?”
朱州城的雾里不知藏了多少人,这不是论事的好地方。丛伏握紧缰绳,夹紧马肚快跑了几步,片刻后停在一面破败的砖墙面前,扬了扬下巴说:“这里,主子。”
马车停住,丛伏翻身下马,扶着叶帘堂下了马车。
叶帘堂戴好幂篱,笑着说:“都是多久前的伤了,不必总对我这般照顾。”
“这是应该的。”丛伏轻声应了一句。
闻言,叶帘堂摇了摇头,抬手敲向面前的木门。
三短一长,这是石家手下人心照不宣的暗号。片刻,门板便被推开一道小缝,孩童圆滚滚的眼从缝隙中往外一扫,便拉开了门,让几人进屋。
木门掩住白雾,丛伏揉了揉那小女孩的头,说:“做得不错。”
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,闻言笑了两声,又自告奋勇的去给他们泡茶。丛伏看着女孩将水壶平稳地送上陶具,这才收回了目光。
“她是?”叶帘堂问。
“前阵子在外头捡来的。”丛伏笑了两声。她身姿细长,有一张棱角分明脸,刚毅坚强的面色却在谈起女孩时柔软了下来,“当初躺在街边快要饿死了,我给了喂了块面饼,就非要跟着我……怎么甩都甩不掉,麻烦死了。”
叶帘堂笑了两声,并不拆穿她,只问:“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岭原暝王?”
谈到正事,丛伏这才敛去笑意,说:“‘风’说,他后日要办一场观兵礼。”
“他已经有军队了?”叶帘堂皱眉。
“都是早些年跟他混的土匪。”丛伏将案上的蜡烛点亮,说:“这几年岭原形式也不怎么好,许多民众吃不起饭,干脆撂挑子跟着他干了,那暝王这些年怕是笼了不少人。”
叶帘堂挑眉:“他行事这般张扬,岭原几位州府都没有动作?”
“眼下除了阆京朝廷,怕是没人管得下他了。”丛伏摇了摇头,低声说:“跟着暝王,岭原起码有饭吃。”
“这样下去,岭原便要成下一个溟西了。”叶帘堂哼笑两声道:“暝王一家独大。到那时朝廷再想管,更难。”
“据说明日观兵礼,他将岭原州府里有头有脸的幕宾都请来了。”丛伏慢慢道:“说是要重振岭原。”
“大周各地早已分化。谷东遭逢灾荒,朝廷不顾,于是横空出了个承平道。”叶帘堂嗤笑,“若张氏再不理会岭原,任凭暝王势力壮大,阆京才是真的要遭殃。”
女孩端上滚烫的茶水,任凭热气升腾在昏暗的屋内。
叶帘堂温和地道了句多谢,继续说:“前些日子暝王砸下上万白银,我看也不全是为了那些句巫者所谓的‘天命’。”
丛伏皱起眉,“主子是认为……”
“暝王很聪明,他看得清时局。”叶帘堂用指尖拨转着茶盏,说:“所说如今岭原州府幕宾尽亲近与于他,手上兵权兼具,可终究是土匪出身。”她抬起眼,轻声道:“不得民心。”
语罢,丛伏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,“而承平道恤万民之困,天下感念其恩,颂声载道,享誉遐迩!若是二人携手……”
她猛地站起身,“那,那岂不是!”
“是了,”叶帘堂轻轻拉了拉她的袖摆,示意她坐下,“等到暝王的土匪大军开拨到阆京皇城下,张氏才会明白什么叫做为时已晚。”
丛伏呼出几口气,又皱眉道:“张枫和那位小皇帝一时拎不清,可他们不蠢,意识到这件事并不会太晚。”
“所以,”叶帘堂笑起来,“我们不能让他们太早意识到。”
丛伏停了呼吸,良久才道:“您是想……”
“张氏杀了我。”叶帘堂垂下眸子,“我这辈子都要叫他们不得安生。”
丛伏吞了吞口水,“……您要帮暝王?”
“或许是这个打算。”叶帘堂耸了耸肩,“可惜眼下他身边还没有容能下聚宝台的地方。”
“主子,您,”丛伏轻声道:“您这是要叛出石家?”
“什么叛不叛的,多难听。”叶帘堂笑,“石家给了我这样多,我怎么会背叛呢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阿伏,”叶帘堂岔开话题,只盯着她问:“我能得到后日观兵礼的请帖么?”
丛伏默了半晌,说:“‘耳畔风’最不
缺的便是门路。”
说罢,她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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