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残剩的残渣倒入承装通红煤块的陶器中,发出“咝咝”的声响。
她再次开口,勾起嘴角,瞳间映出摇晃的烛光,“主子,我什么门路都清楚。”
*
午时过后,朱州城内的白雾终于只剩下淡薄的一层。丛伏外出办事,叶帘堂便伏在小窗前,透着花格前的白纱,朦胧地望着街景,静静地等待。
她有些无趣,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折扇,却摸了个空。
——她的竹扇已经在溟西送出去了,送去那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手中。
想到这,她又觉得右手隐隐胀痛。
潮湿的青石地响起马蹄声,丛伏的身影从薄雾中显现,她身后跟着的马匹上坐了一个身披宽大灰袍的身影,掩住了大半身形。
两匹马在窗前停住,叶帘堂瞥见那灰袍下的袖角有着纠缠金丝的精细走线。
随即,推门声响起,那道灰袍身影率先闪身进来,褪下袍子露出一张娇美的脸来,有些嫌恶地打量着这间破败昏暗的小屋,皱眉道:“你说的好东西就在破地方?快些吧,我可赶时间——咦?”
角落里,叶帘堂从暗中显出身形,女子身后的丛伏随后将那道沉重的木门“吱嘎”关上。
女子惊讶地看看身前不断走近的叶帘堂,回首又看看将木门死死守住的丛伏,吸了口气,努力装出趾高气扬地态度来,高声道:“……好了,落到你们手里。你们想要什么?”
“昼香?”叶帘堂偏头问。
据丛伏所言,她是朱州最大花楼的老鸨,是那位岭原暝王的老相好。
“你是谁?”昼香似是被提住颈脖的小鸟,她退后了两步,高声问:“你,你们到底要做什么?”
“谋生而已。”叶帘堂笑了笑,向着案几处偏了偏头,问:“坐下说?”
第104章 谋划李子青紫,犹如新鲜的瘀伤。……
昼香虽已不算少女,但却依然貌美,眉毛眼周显然经过了细致的打理,面容也留有精心描画过的痕迹,她看起来不像是花楼的老鸨,更像是某位贵门夫人。
窄屋昏暗,案几上放置着青紫的新鲜李子,犹如几块新添的瘀伤。
见两人似是没有动手的意思,昼香一颗摇摇欲坠的心暂且搁下,却仍旧不为所动,她只将双臂抱于胸前,皱眉道:“……你们骗我过来,想要什么?银子?”
叶帘堂没有回答,越过她,看向门边的丛伏。
“虔婆不必慌张。”丛伏用刀把挂住门闩,“咔”的一声。她上前两步,说:“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。”
昼香瞥了一眼那被抵得死死的木门,该是知晓自己跑不出去了,索性照着叶帘堂方才的目光坐了下来。
她将背挺得笔直,目光自小屋内转了一圈,最终落到叶帘堂身上。她出乎意料的冷静,甚至显出几分不合身份的尊贵来。
叶帘堂笑了笑,将桌上新鲜的李子推在她面前,“要吗?”
“不必。”昼香眼都不眨一下,只是重复,“你们要做什么?”
“听说暝王后日要办观兵礼?”丛伏靠近两步,猫儿似的绕过桌椅,坐在她身边。
“朱州人尽皆知。”昼香瞥她一眼,哼道:“否则我怎会被你骗来?”
叶帘堂没有说话,只是笑盈盈地盯着她。昼香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,转过头看向丛伏,“我有银子,你若是要银子……”
“我们不要那个。”丛伏摇了摇头,忽地问:“观兵礼结束后,暝王要在花楼大肆宴请?”
昼香沉默片刻,抬眼问:“听谁说的?”
“谁说的不重要。”丛伏指尖转出一把小刀,“您只需要回答。”
“我凭什么……”
丛伏直接将刀横在她颈前,“您只需要回答。”
“……他的确会在花楼宴请。”
“他安排你做些什么?”丛伏问。
“都是些惯常的……召伎人歌舞,布席设景,还有安保之宜,”昼香说:“他信任我,这些年宴请之事都是我来操办。”
小刀贴近,丛伏示意她继续说。
“他……他当晚会包下整座花楼,为自己,也为他请来的那些,”昼香斟酌着语气,“贵客。”
“贵客?”丛伏挑眉。
“他是这样说的,但具体有谁,我也不清楚。他不喜欢旁人插手太多,所以我一向不过问这些……”昼香能感受到刀刃的冰凉,她急忙补充,“我,我也是偷听来的。据说……据说这次张氏会来人!”
闻言丛伏拧起眉头,似是在想着什么,抵在昼香颈间的刀刃仍然没有收起。
昼香觑着她的脸色问: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一直沉默的叶帘堂忽地开口,“我需要您在后日,将我们引入花楼。”
昼香皱了眉,“这怎么可……”
“我需要接近那位暝王,”叶帘堂打断她,继续说:“而您,那晚要听我安排。”
昼香面色不大好,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我需要您的帮助。”叶帘堂说:“仅此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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