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、第 1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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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屋内一灯如豆,赵负雪的膝头放着一本翻开的书,封澄打眼一看,是本写得尚草的医书。

  赵负雪垂着眼睛,吹了吹放在床头的汤药,一句话也不说,一勺子杵到封澄嘴边道:“喝药。”

  这要看着黑乎乎、黏糊糊的,还散发着一股诡异无比的臭味,封澄干笑两声,作势就要下床:“陈家活口救下来了吗?关在哪里了。”

  还未来得及起身,便被一股大力强行拽下,封澄压到床上,登时两眼一黑。

  当真是风水轮流转,先前她大力镇压赵负雪,现在赵负雪趁人病要人命了,翻天了!

  赵负雪单手将她的双手扣到头顶,封澄久病初愈,竟然挣扎不开,赵负雪冷笑一声,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,就药往封澄嘴里塞。

  封澄被狠狠地杵了一勺,药汁入口的刹那,她两眼一花,随即前世今生的大事小事齐齐浮了上来,她心想:这药绝对吃不得,眼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,莫不是走马灯都给人干出来了。

  她眼珠一转,暗暗憋气,血气霎时堵得满脸通红,然后她大叫道:“要死了!”

  赵负雪从小到大没与旁人这般接近过,骤闻此言,他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,抓着封澄的手更是没半分松动的迹象——此时此刻,哪有什么男女大防?早就随着封澄的那一口血吐出去了。

  他清楚地记得封澄倒在他怀中的景象,一闭眼,都是封澄吐红了他半幅衣袖,摸着他的脸,奄奄一息的模样。

  她的身体慢慢地凉在他怀中,赵负雪这几日噩梦不断,循环的都是这一幕。

  于是他狞笑道:“要死了也得喝,我守着药炉熬了七天的药,你敢不喝。”

  七天?

  封澄停止了挣扎,她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几天?”

  赵负雪道:“你昏迷了十日。”

  这十天,鬼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。

  封澄一倒,他脑子登时一片糨糊,陈云便带着一帮陈家人跑了进来也不知道——炸楼的事就是这帮人干的,他连和陈云算账都来不及,当场就要动身回京城。

  若非有人认得宝华楼的幸存者中,有一名天下闻名的侠医,他此时已经在回京路上了。

  他往侠医的经脉中灌了不知多少灵力,总算将侠医硬生生地逼醒,当日便把他押来为封澄看诊,待开出药来,他才微微地松了口气。

  封澄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,又意外又惊讶:“这药是你熬的?”

  这不可不谓之稀奇,没曾想时至如今,她竟然能喝上师尊给熬的药。

  小师尊眼下两圈青黑,封澄看着心酸:“多谢赵公子。”

  赵负雪微微一怔,手不自觉地送了些,偏头嘴硬道:“你伤在我眼前,我不能不管。”

  封澄又轻轻地挣扎几下:“我自己来。”

  赵负雪微微一愣,他低下头,掩住眼底几分无措,手松开了道:“好,你自己来。”

  他一心防着封澄又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眼,没曾想这妖女竟然不作妖了,垂着眼睛,乖乖地喝了一口又一口,即便是苦得眉毛鼻子皱成一团,也没吭半声。

  直到最后一口汤药喝完,她终于放下了汤碗:“我喝完了。”

  封澄这碗药吃得死去活来,活去死来,吃到最后,眼前甚至已经苦出幻觉来,只觉得赵负雪一个脖子上挂着八个头,着实是骇人无比。

  “这药已经难喝得彪炳史册了,”封澄神魂颠倒地想,“开这个药方的人一定是故意的,我上辈子的命都没这么苦。”

  正阵阵发苦间,嘴边忽然被递来了什么东西。

  微凉的。

  封澄一怔,低下头来,耳边传来赵负雪不耐烦的声音:“张嘴,蜜饯。”

  看起来是一粒冰糖葫芦,封澄皱了皱眉,刚要开口拒绝,赵负雪却不由分说地将冰糖葫芦戳进她的口中。封澄平素不喜山楂酸味,但东西既然到了口里,就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,于是她便闭着眼睛,耐心地咬了下去。

  原以为的酸味并没有冲击上来,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甘甜柔软的香气。

  她不由得抬头看向赵负雪,赵负雪臭着脸,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她:“还苦吗。”

  这个糖葫芦,里面竟然是甜得黏牙的海棠果团。

  封澄怔了怔,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赵负雪的手指上。

  他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,藏住了指腹处的烧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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