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sp; “后来呢?”陈恕问道。
姜贞如实道:“后来我来了扬州,同沈叔叔就断了联系,不过之前听祖母说过,我刚离开元武县后的一两年里,沈叔叔都来看过她。”
从姜贞的话中,陈恕能感受到她对沈德龄的信任和感激,他的心越发沉重,垂眸道:“颜大人说,让我去查沈德龄。”
“什么?”姜贞一下子坐起了身,满面惊惧。
*
打探沈德龄着实费了一番功夫,好在此人就在京中,几日后就有了线索。
沈德龄于七年前离开原武县,因治水有功,被调入工部都水司任主事。
陈恕告诉姜贞以后,二人都发现了此人的不对劲。
若真按照姜贞所说,沈德龄与姜家交好,他不会不知道当初姜贞去了陈家,当初殿试揭榜,陈恕在盛京城很是有名,沈德龄不至于完全听不到风声。
但他至今没有联系过姜贞。
姜贞浑身颤抖,不敢相信自己信任了两辈子的长辈,很有可能与爹的死有关。
陈恕紧紧攥住她的手,轻声劝道:“贞贞,目前这只是我们的猜测,等我试探他以后,就知道真相了,也许事情并非我们以为的那样。”
连串的泪不断滑落,姜贞吸了口气,努力回想与沈德龄有关的一切。
记忆中,沈德龄永远是那样的和善,爹去世以后,家中生计艰难,沈德龄会用他的俸禄,给姜家买油买米,甚至还会给她带城里的小玩意儿。
他总是一脸慈爱的摸着她的头,笑得亲切,“大人不在了,我会替他照顾好贞贞的。”
姜贞从前被姜老大一家苛待,每年都盼着沈德龄的到来,只要他来了,她就有新衣服穿,有好吃的,还有了过冬的柴火。
那些温情,竟也是假的吗?
姜贞擦掉眼泪,目光中竟透露出一道炽热的火焰,平静地对陈恕道:“恕哥哥,这事你不要再查了,我有本事套出他的话。”
面对她红肿的眼,陈恕说不出反对的话。
*
过了端午,天气逐渐炎热,沈德龄从都水司衙门走出来,迎面遇见一个刚办完事回来的同僚。
“沈大人今日走的早啊?”同僚刚从运河码头回来,裤脚湿透,一脚一个沾泥带水的脚印。
沈德龄和善地笑道:“今日不用出去,故而可以早些走。何大人辛苦了,炉子上有我烧的热水,你可以好好洗一洗。”
同僚感激地朝他拱拱手,快步离开了。
沈德龄转过脸,笑容还在脸上,但目光已沉寂下来。
他缓慢地走出工部所处的这一条长街,接着走出御街,涌入了西市的人流。
在一家卖糕点饼子的铺子面前停下了脚步。
掌柜的熟练地取了一包壮馍交给沈德龄,笑着道:“这么多年了,沈大人的口味就没变过。”
沈德龄笑呵呵地道:“习惯了,家乡的味道总是惦念。”
付完钱,他又融入了人群,盛京遍地都是官,他一个六品的主事,穿着青色的官袍,无人在意。
回到家中,妻子正在做饭,见他买了壮馍,吩咐他摆到桌上,几个孙子围了上来,叽叽喳喳地翻看他的衣裳,抱怨没有别的新鲜吃食。
入夜时分,在私塾读书的两个儿子也回了家,一大家子人坐在油灯下用饭,家中的生计几乎只靠他一人,因此饭菜很少有油荤。
饭桌上只偶尔传来几句儿媳训斥孩子的声音,沈德龄吃了两个壮馍,便放下了筷子。
这时,他的妻子忽然道:“老爷,今日有位姜小姐给你留了帖子,我不认识她,帖子给你放书房了。”
沈德龄蓦地一愣,搁在膝上的手忍不住颤抖,“她……她长什么样子?”
妻子随意地道:“很是貌美,又年轻,跟仙女儿似的。”
沈德龄沉默半晌,他当了十年的闸官,闸门一开,水流会轰隆一声冲入干涸的河道,此刻他的心里,也破开一个大洞,浑身的血液都扑腾出来,只剩下一副早就麻木的空洞躯壳。
第二日是个阴雨天,缠绵小雨缓和了近日来的炎热。
福满楼的雅间里,姜贞站在窗边,垂眸看向楼下,屋檐下,几顶青灰小轿路过,都没有在门口停留。
离她约定的时间过了小半个时辰,一个人影才一深一浅地走了过来。
他穿着一身蓑衣,带着斗笠,走到
门口棚下,才摘下了斗笠露出面容。
与多年前相比,沈德龄苍老了许多。
姜贞等了片刻,不多时,外面响起了叩门声。
开了门,沈德龄站在门外,脚下蜿蜒着一滩水,脸色十分平静。
“沈叔叔,好久不见。”姜贞朝他微笑。
沈德龄搓了搓手,脸上浮起一抹拘束的笑容,“贞贞,没想到真的是你。”
二人在屋里坐定,沈德龄在门口脱下了蓑衣,露出里面一身泥泞的青色官袍,见姜贞看着他,沈德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对不住,原想早些来,但衙门里有事耽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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