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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小皇帝声音闷闷的,鼻音很重,想来又是被王爷欺负了。

  这早已见怪不怪,德喜听他肯挪地,欣慰又激动,忙蹲下身等着小皇帝趴上来,却听言霁道:“等下。”

  德喜的心再次提了起来:“咋地?”

  “你去给朕取支朱笔来。”

  很快,笔取了来,言霁探手接过笔,那双手握笔时极为好看,手腕皓白,写的字也端正隽秀,等德喜的视线从手上挪开,就看到奏折上一个大大的准字。

  正是上书调遣邶州军队的折子-

  言霁每次不开心,都会将玉笛翻出来吹上一通,纾解悲愤之情。

  每当这个时候,承明殿的宫人们就会很默契地偷偷拿棉絮堵耳朵,将鬼泣般的笛音隔绝在耳外,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很大逆不道,但是没人管。

  因为连总管太监德喜,和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木槿,都不堪折磨,逐渐放弃了抵抗。

  这就成了一件秘而不宣的行为。

  言霁沉浸在自己演奏的仙音里,伤悲怀秋,月下兴叹,浑身散发出一种孤芳自赏、顾影自怜的孤独与悲伤。

  满脑子滚动播放:我是不是好丑?

  顾弄潮这种属于丑拒吗?

  后半夜,言霁总算睡了。

  承明宫的宫人们露出劫后逢生的笑容-

  “将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,都装上。”

  承明宫内忙忙碌碌,朱红的礼箱整整齐齐摆满了过道,宫人们从库里仔细挑选出奇珍异宝装进箱子,木槿挨个检查,确定没有特别贵重的物品,才勉强点头:“行了,就这样吧。”

  “派人送去启王府,这可是陛下特意为康乐郡主备的嫁妆,你们都仔细点。”

  木槿伺候言霁久了,深知言霁的心思,这些东西送过去,单纯就是恶心下康乐郡主。

  要说今日这番动静,起因还是前段时间赐下的一道圣旨。

  康乐郡主跟王侍中婚期一经拟定,宗室立刻敲锣打鼓地张罗起婚仪,而言霁自按宗室要求写了赐婚圣旨,就一直等着。

  他要等启王府沉不住气的那天。

  终于在无影卫严密监视下,婚期的那一晚,影一截下了一则密信。

  这封密信被送到了言霁手里,然而上面的内容却让人看不懂,只有几串毫无规律的数字。

  言霁默默将这串数字记在心上。

  忙起来后,言霁很少再想起太平殿上对顾弄潮“表白”一事,仿佛已经淡忘,只专注整起事业。

  毕竟少年们都是如此,心焦气躁又没心没肺。

  除了朝堂上,私底下言霁跟顾弄潮几乎也没任何交集。

  有天昏黄,到御花园消食,倒是偶遇了顾弄潮一次,顾弄潮从永寿宫的方向出来,顺道路过御花园时,言霁正跟一群宫人玩闹得起劲,那些宫人趴跪在地上扮着各种动物,以此取乐小皇帝。

  言霁本是不喜这样的,但宫人们把他当个小傻子去逗,他便扮个傻子,欢欣地鼓掌赞扬。

  一挥手,就是金银作赏。

  梅无香隔着重重花影,见到被簇拥在中间骄纵的小皇帝,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都微微动容,低声说道:“这群宫人,怕是会带坏了陛下。”

  顾弄潮缓下步子,眸光往那边瞥了一眼。

  夏花开得正是烂漫时,天际迸射万道金光,言霁身上穿的月白云锦袍被余晖镀上一层浅金的光晕,花团锦簇下,小皇帝正懒懒散散地笑,姿容秾艳动人,一颦一笑都令天地失色。

  只不过,眼眸一转撞见顾弄潮,那笑就静止了。

  两扇浓密的眼睫垂敛,脸也侧了过去,拿后脑勺对着顾弄潮。

  梅无香奇道:“陛下这是与您在置气,王爷,您又把人怎么了?”

  要像往常,一看到顾弄潮,再远的距离,小皇帝也会撒欢似地跑过来,如今这样,还真是少见。

  “这次,可不是本王把他怎么了。”顾弄潮朝宫门走去,“不过是雏鸟的翅膀硬了,想要大逆不道,被一棒子打了回去而已。”

  “陛下?”

  木槿察觉到言霁心不在焉,轻声将他唤回神:“可是累了,要不回宫歇着了?”

  言霁摇了摇头,往后靠坐在软椅里,突然就问:“木槿,你跟你那位青梅竹马的侍卫进展地如何了?”

  “啊”木槿清秀的面容顿时滚烫起来,支支吾吾道:“陛下怎地提起这事。”

  私通宫闱在别人眼里可是大罪,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宫女,但言霁却一度鼓励木槿,因为他想知道平常人的爱恋,是什么样的。

  以前他一直以为,父皇是爱母妃的,否则也不会在母妃进宫后就独宠母妃,在言霁之后就再没皇子皇女。

  可如今,言霁又觉得父皇并不爱母妃。

  否则又怎么会还未调查清楚,就把母妃打入冷宫,甚至严加看守,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让去探望。

  木槿想了想,声音柔和道:“他对奴婢很好,但奴婢自知高攀不起,从不敢妄想。”

  言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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