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温玉般摩挲。
言霁被迫扬起下颌,眼前的旒珠噼啪作响地晃动了下,碎影溢彩,那双魅色生艳的眉眼在看向顾弄潮时,恐惧又儒慕。
手中那本奏折因无力去拿,滚落在地面。
言霁艰涩道: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但凡您想要,我都愿意拱手相让,绝无咳咳,试探你的意图。”
然而这句话,本身就是一种藏得极深的试探。
手握滔天权柄,一句话便可毫无缘由将人抄家灭门的摄政王,并不如旁人所以为的那样,有着一张暴戾凶狠的脸,亦或是表情阴沉邪恶。
面前的男人容貌清冷俊美,一身庄重的朝服托出殊容鹤姿,雪肤玉骨,长眉斜飞,目似寒星,唇如点朱,正和一句“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”。
抛却身份,这张脸足以让万千少女为之魂牵梦绕,为爱成狂。唯有一点,他的眼神格外冷,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,很少出现过分激烈的情绪。
仿佛永远也不会为外物动容。
所以即便听到这样一句荒谬绝伦的话,顾弄潮也只是轻轻勾起了嘴角,以一种责备不懂事孩童时的口吻道:“可当陛下戴上这顶冕旒,除了死亡,就再无摘下的可能。”
言霁只觉遍体生寒,卷翘纤长的羽睫颤抖个不停。
那截冰冷渗骨的手指在颈项处摩挲片刻后,最终离开。
顾弄潮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奏折,放到言霁膝上:“陛下既然已经做好准备,还在犹豫什么?”
“无论陛下选择什么,臣永远都是陛下的靠山。”
有瞬间,言霁几乎有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,顾弄潮都会像如今一样包容他的错觉。
言霁自小就被人捧在手心,从未经历过挫折,手没沾过阳水,却被顾弄潮教得沾了血,心未存过算计,却被逼得每一步都习惯思考后果。
成为皇帝的过程就像是一块沉铁在不断经受锻打。
“皇叔。”
顾弄潮朱红的广袍被一只玉白纤细的手指攥着,他不得不停下脚步,转身看去。小皇帝坐在龙椅上,神色平静地说道:“我也可以。”
“”
那双清澈的眼眸坦然注视着他,里面似藏了万千星辰般绚丽,生来娇贵矜傲的皇帝陛下,撑着扶手起身,在顾弄潮的薄唇上印下一吻。
他脸色微红,好似引诱般,声音低哑道:“风灵衣跟你做的事,我也可以做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
风灵衣:妄图澄清,澄清失败,旁观看戏。
第27章
心跳如擂鼓震耳, 言霁敛下羽睫,唇上残留的温度一直灼烧到心间,令人魂不守舍。
做完这个举动后, 言霁想过或许自己太冲动, 可他并不后悔。
既然他跟皇叔过去的情分不足以支撑皇叔对自己的信任,那么, 就创造一个新的关系,比如情人。
言霁蓦地笑了起来:“皇叔至少给我一点反应?”
顾弄潮隐去眼中剧烈翻涌的波澜,离得太近, 言霁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就像密不透风的藤蔓缠绕着他,不得不退一步才能继续保持清醒。
一瞬的动荡后, 顾弄潮重新穿上无欲无求的皮囊, 应言霁的要求,语气淡淡地给出反应:“臣出身卑鄙, 当不起陛下此言。”
顾弄潮有史以来第一次产生了“逃离”的念头,说完他没再停留,但转身时, 言霁不死心地紧紧抓住他的手, 压着恼怒道:“你这样算什么?”
“为什么别人可以, 我却不行?”
顾弄潮将手抽了回去,抬眼看言霁时,眼皮堆出深深的褶皱:“陛下何必与他人比较, 臣”他停顿良久, 对视上言霁清透的眼眸,自嘲一笑, “陛下安坐高堂就好。”
这次, 顾弄潮离开时, 言霁没再挽留。
金殿空无一人,言霁脱力地跌坐在金座上,少年龙袍下的身姿单薄,眼眶染红,控制不住地对着顾弄潮的背影吼道:“反正这颗心交到你手上了,你爱要不要!”
小皇帝表白,也十分霸气。
言霁揉了揉酸涩的眼眶,不理解为什么会失败,之前他明明做过重重铺垫,顾弄潮对他的接近所表现出的态度,也并非抗拒。
为什么,在他亲吻顾弄潮后,顾弄潮瞬间变得如此疏离。
自信难免受挫,甚至陷入了“我是不是很丑”这样的自我怀疑中,可是马夫明明夸他好看的。
过了许久,德喜佝偻着背脊小心翼翼进来察看,皇帝陛下正抱着膝盖缩坐在龙椅里,遮面的旒珠略显凌乱,但依然将圣颜遮挡着,看不分明。
德喜试探道:“陛下,天晚了,可要起驾回宫?”
“朕不想走。”
这哪有在太平殿就寝的道理,而且龙椅上也不能睡人啊。
德喜急得冷汗都下来了,古有一言伴君如伴虎,小皇帝虽不像老虎那般渗人,但也是尊小祖宗,关于“不好伺候”这点没少半分。
心里叫苦,嘴上还是得劝:“陛下,这个时辰御膳也弄好了,咱回去吃饱了,泡个温汤,睡上一觉,啥事也没了。”
言霁总算抬眼看他:“那你背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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