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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见得。太生活化,戏剧性、表现力便不足了。我让你进来,原是想谈另外一件事情。声音能记录在胶卷上也是近几年的进步,我订了许多,想着该用它们记录些戏曲才是。曾经在北京看了一场梅兰芳先生的《宇宙锋》,可惜没记录下来,每次只能在梦中回味。现在胶卷到了,可惜席芳心又死了,再没法录一场《白蛇传》。”

  刘洪生一声不吭。

  “罢了,我还是想录录你的小青。找那个叫王苏的女娃演白蛇吧,虽然和你是不太配的。”钟擎又惋惜道,“唉,芳心死的真不是时候,但凡晚个一两年”

  刘靖真庆幸是自己,而不是他们师兄弟姐妹五个中的任意其他人在这里。他自如地微笑着,从头到尾都像刘洪生提来的酒一样不动也不发出声音;刘洪生也自如地微笑着,继续和钟擎谈论他还想录什么剧目,甚至开始商量时间。直到女仆走进来,提醒钟擎他晚上还约了客人,这场偶发的拜访该结束了。

  钟擎还意犹未尽地,一边站起来将人往门口推,一边道:“等我过几天亲自去找你一趟,你写份单子给我,胶卷不知道够不够——”

  “希庐兄,”刘洪生在距离门口三步处停住脚步,“我有个孩子叫席玉麟,去年九月二号失踪了,至今没有任何音讯;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个姑娘,时间大差不差——”

  “我知道那个席玉麟。学得很扎实,欠感觉,像私塾里把书背得滚瓜烂熟的呆子,没意思。”

  “他失踪了!政府不给我们任何解释。你是孙将军的朋友——”

  “啧。”钟擎冷下脸来,“我不爱和孙将军多打交道。托人办事要天大的情面,这且不说,又不是什么大冤案,一个戏子失踪了——搞不好是自己离家出走、私奔、跳河什么的,我跟将军提这个?又不是我很感兴趣的人。”

  “是、是,我也觉得不该叨扰将军,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来源呢?我们实在是求告无门,如果能跟警察多提一句都是管用的。”

  “彩蝶,送客。”

  余光瞟到刘洪生提起长衫的前袍,刘靖便立马跨出门槛,头也不回的,接着就听到膝盖触地的声音。

  爷爷留下的破渔船,小心再靠它过一冬。

  “我年纪不轻了,早唱不出当年的效果;不与师兄搭戏,更发挥不好。那天夜里演小青的女娃没入你的眼吧?她是替补,原是玉麟在这个位置上,由我教出来的。他唱旦角唱得很好,比我强多了。”

  钟擎突然伸出拐杖拦下女仆,“真是出乎意料。除了席芳心,没听你承认有第二个人比自己强过。”

  “总有新人胜旧人嘛。”

  下午五点,刘靖慢慢踱回漱金门口。临街的林记药铺已经转让出去了,倒闭的半数烟馆又重新开张,走了的,以另一种方式回来。头顶这片无情天总归是没换过。守门的孩子抽抽噎噎的,估计是被王苏罚了;他走到凉亭边,见到了她。穆尚文也在边上,赶走几个学生后,催着他快讲。

  “师叔带我去找了那个钟擎,妈的,架子摆得忒大!而且直到最后也没给个准信,态度模棱两可”

  “我其实觉得,”穆尚文摸了摸鼻子,“大师兄这回出远门,说不定就是得了席师兄的什么消息。”

  “不可能。”

  此言一出,两人都望向王苏。她冷硬地说:“他就在巴青,就在哥老会手里,说不准就在融顺茶馆底下。”

  “虽说袍哥是爱干流氓事,但流氓多着呢”

  “反正别期待秉诚能带他回来。我们等一周,这个钟擎若什么表示都没有,就再去找师叔——”

  “我的大师姐啊,”刘靖苦笑道,“师叔又能怎么样啊?”

  “不说这个了。”王苏站起来,拍拍他的脑袋,“吃晚饭没有?给你留了半碗菜,我去热一下。”

  而后几天,就像他们所预料的一样——什么都没发生。刘洪生托马裕送了五十块钱来,且捎口信让他们别急,他正发动巴青周边的朋友去寻找;刘靖把五十块钱全款退了回去。也许钟擎根本就没有帮忙。情急之下,穆尚文提出了个非常荒唐、但似乎又有几分可行性的办法:找道士算。

  然而民间道士良莠不齐:一个掐了半天指头,笼统地说在西边,应该还活着;一个描述得吓死人,又是穿心煞,又是犯水险,他们听都没听完;一个让刘靖回去取了席玉麟的衣物来,闭眼感应半天,然后表现出头痛的模样,说此人的命数被“上层”改过,算不出来。

  刘靖很无语,“你不如把钱退一半呢?”

  术士指着自己额上崩出的青筋,大叫道: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!我的神识在窥视的时候被弹回来了,受了损,不收你两倍都是好的。莫以为我是骗子啊,换个别人,我看得准得很。譬如你吧——你,嗯,你是驸马命。”

  刘靖仿佛觉得很可笑,耸了耸肩,倒也再没提退钱。回到漱金,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大师姐和挨着自己的那个空荡荡的床位了。好在两者都不责备他。

  第65章 专诸李舟长呼出一口气,摘下耳机……

  李舟长呼出一口气,摘下耳机,把电报机收进木箱、藏到衣柜最上层的冬季被褥后面,然后点了支烟。

  前几日,孙珍贻派使者传信过来,说想谈谈共治巴青的事宜,请三爷和五爷去嘉陵酒店吃顿饭。自他入城以来,剑拔弩张两年,总算是有了缓和的苗头。

  促成这一局面的契机自然是范章骅的死。一来,没有他像只疯狗一样在外面乱咬,孙珍贻自己在巴青城根基不稳、势单力薄,谈和是最合适的;二来,范章骅此人行事乖张,大概是内应城门有功,不怎么把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。全城的人都知道范副官通过“展眉”中饱私囊,让孙珍贻很没面子,现在哥老会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,他理应感谢。

  至于说那辆载满了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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