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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盯着她的脸一遍遍看。

  纵使相逢应不识。

  他一时半会儿没说话。十七岁的男孩会因为逮到一只雀子而急不可耐翻墙到恋人家中邀功,三十四的男人不会了,新仇旧爱,一时半会儿申辩不清白。他加入裘三爷麾下、成了袍哥、迫害她师弟都是事实,王劲是万不会这么做的。所以李舟迟迟不开口,只是望着她的脸,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面容上重重涂描。

  僵持的有些反常,小袍哥不明所以,凑上来问:“五爷,怎么回——”

  在李舟松力的同时,王苏蛇一般挣脱他的禁锢,手起刀落,杀了第三个人。

  “茯苓。”他低呼,不是警示的意思,就是想喊一声。

  王苏退到窗边,吐出嘴里蓄着的一大口血,直到这时,才落下泪来。她也盯着他看,手上的动作没停,从兜里掏出**、解开了面上包着的一层布。

  李舟意识到:她也不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了,在漱金,大家叫他大师姐。

  “有人要来了。上次是一起走的,这次一起吗?”

  “我不能。”

  “好,没关系。劲哥,你也不要感到抱歉,杀了我和我师弟的是李五爷。能不能告诉我,你为”

  你为什么当袍哥了啊?

  她的肺被瓷片刺穿了,呼吸不畅,此刻已经说不出话。罢了。

  白蛇的恨与情,就到此为止了。

  在侍者和孙珍贻一行人破门而入的瞬间,她将**举到额前、往墙上一撞,随后从七楼的窗口一跃而下。

  轰——

  李舟浑身血液都凉了。他还没记清她的样子,她就把自己的脸炸毁了。

  “怎么回事?”孙珍贻扫过地上的一具具尸体,开口打断他的思绪,“刚才跳下去一个刺客,怎么杀了裘三,偏偏放过你?是你买凶,想取代裘三;还是你们原本打算行刺的另有其人,中途却发生了变故?”

  事实上,是一场正义的私刑。

  裘三爷死了,胜利的天平向孙珍贻倒去,合作化为泡影。李舟知道自己没可能脱身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,遂干脆

  不做任何辩解。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,他冲到窗边,按开了一个类似打火机的东西。一簇亮红色的烟火冲上天空。

  郊外,几人同时抬起头。

  第66章 水中舟楫“叫什么名字?”……

  “叫什么名字?”

  “李舟。”

  刚取的,十七岁的李舟侧头瞟了一眼船外的河水。男人把汤药搁在床头柜上,“你可以叫我老彭。谁伤的你,是军是匪?”

  “会匪。”他咬牙切齿道,“我要杀了裘贵华。”

  “哟哟哟,张口就杀这个杀那个,人家留了情,晓不晓得?”船舷边钻出个高挑女子,肤色很黑,眉毛浓、形状锋锐,“打胸口哪里都容易致命,这一枪偏偏避开了所有的脏器。你说,是不是留了情?”

  李舟红着眼睛扭过头去,不答话。

  老彭大名叫彭仁,从前是个地主,自己还中过秀才;后来父亲吸大烟把家产挥霍光了,他便携妻带子流落到这个渔村,靠打渔为生。女子是他的独女,今年恰好也是十七岁,名叫彭采英。

  他伤得重,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,只能跟着彭氏父女生活,顺便帮些力所能及的忙。

  清晨时,站在船上,奋力把网洒出去。明晃晃的太阳把河水照白,把他晒黑。到了晚上,老彭会拿一根树枝在洒满月光的沙地上写字,教两个孩子认。河水静谧地涨起来,将字迹带走,也让他那颗仇恨如焚的心脏逐渐降温。

  一年后,两人便到了能够阅读书籍、报刊的程度。每周末,老彭去集市上卖鱼干,再把一整周的报纸买回来——虽然家里都要接不开锅了。他把报纸铺在桌上,让两个孩子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,齐声朗读。这也是李舟这么大以来,头一回听闻四川之外的消息:世界大战结束了,德国战败,中国是战胜国。

  他都不知道中国参加了一场世界大战,还战胜了。中国居然还能打胜仗?

  1919年1月18日,战胜国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。中国代表团以战胜国身份参加和会,提出取消列强在华的各项特权,取消日本帝国主义与袁世凯订立的“二十一条”等不平等条约,归还大战期间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各项权利等要求。然而帝国主义列强不但拒绝中国的要求,而且在对德合约上,明文规定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转让给日本。

  1919年4月30日,英、美、法、日、意等国罔顾中国民众呼声,签订了《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》,仍然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转送日本。

  1919年5月4日,北京三所高校的三千多名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,打出“外争主权,内初国贼”的抗议口号,进行游行示威运动。

  一场规模空前、声势浩大的爱国运动在北京爆发,全国各地纷纷响应。而李舟望向窗外,河畔的芦苇在斜风细雨中轻轻摇摆,黛蓝的天色下,黑鸟成群飞过。

  这场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可以蔓延到天津、上海、广州、南京、杭州等地,但是传不进川西。川西平原在地理上一直较为封闭,入川陆路须取道剑门雄关,水路则依靠三峡天险。人的进出尚且困难,何谈浩浩荡荡的革命运动。

  彭采英问:“川人不爱国吗?”

  老彭说:“川人最爱国。”

  “上周我也与你一同去了集市,那么多人,怎么哪个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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