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 />
她仍在前面走,被他一把抄起抱了起来。
在床上躺了半晌,霍眉觉得自己对他真是莫名其妙的,打算好好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份工作的喜爱,他却已经沉沉睡了。因为要按时上班,不能像放假那样折腾一夜、白天再睡,霍眉又把安眠药还给了他。
她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,真是恨自己没把资产转移到重庆。
第二天她醒的时候,席玉麟早去上班了,他的位置都凉了。在家中坐了片刻,就有人上门安装电话,顺带给她介绍这份工作:每次有新珠宝上市,会把每一款的详细信息通过照片和信件传给她。她将领到一份客户名单,一一打过去介绍,因为有不少欧洲、南洋来的客户,她的英语和广东话都能派上大用场。
因为工作内容轻松、简单,工资当然不会高,一个月一百四十块。霍眉已经很满足了。
何况还白得了一部电话,不是需要手摇发电的旧款,而是自动式新款,不需要话务员转接。通过拨号发出与数字对应的脉冲信号,电信局的自动交换机可以直接接通到相应的路线。
等席玉麟回来,一样对这部电话感到很兴奋,两人轮流拨那个黄铜小盘,听它发出有质感的嗒嗒声,也跟着哎呀哎呀地感慨。这种自动式电话机是机构、企业、高级住宅的标配,他们家里居然也装上了!过一阵子,霍眉就忍不住拿抹布把它擦一遍,擦得水光泛亮,席玉麟都担心会擦锈。
她给他布置任务:“你把你们院长的电话、还有亲朋好友的电话全抄下来,我们弄一个电话簿,这样就能随时联系。你也把我们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。”
席玉麟领命而去,问了一大圈,就镜花有电话。霍眉于是郑重地记下了席香阁在市院的电话、席香阁的私人电话和镜花的电话,认为这间小屋魔力更甚。
她八卦道:“镜花也姓席吗?”
“不吧,他是被卖进来的。他也不需要姓,‘镜花’这个艺名就够了。”
“那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?”
“女的,但男的也能忍。”
霍眉听了就咯咯笑,怪不得他有独栋小洋楼。
几日后,席玉麟下班去了一趟瞿医生那里,问到了瞿医生的电话号码,拿回了他配好的药,一个油纸袋子里装着用何首乌、熟地黄、当归配成的丸药。他刚介绍完“三天吃一颗”,霍眉就一把把袋子夺过去,脸色很不好,问他哪里抓的药。
“就是这个熟人”
“熟人!”她尖叫道,“你跟别人说你太太脱发?你就这么介绍我的吗?上次你到医生家去也没有去多久,尽说我脱发的事情了,你要别人怎么想我?”
席玉麟还没来得及理解其中诡异的逻辑思维,就被她用纸袋子打了一下。他连忙举起
手臂挡脸,被她用力掰下来,连着涮了好几下。
那袋子虽是个纸的,没什么杀伤力,然而边缘干硬锋利,一下子在他眼睛底下划了一道。霍眉僵了僵,扭头就走。他也认为霍眉很不讲道理,怒气冲冲地进了卧室,摔上门。
三分钟后,霍眉飘进卧室,手上很忙地整理衣服,侧着、斜着、漫不经心地瞟了他好几眼,她自己眼睛倒是肿的。席玉麟抱着双臂,直直地瞪着她。
终于,她把手帕扔给他,示意他把那道口子按一按。他没好气道:“都愈合了。”
“我不是故意要——”她刚开口没说几个字,就呜呜地哭出来了,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!我在你面前像个神经病一样,每天不是发神经就是哭!但是我我不喜欢别人知道我脱发,每天出门要么整理很久发型,要么戴帽子。你是我老公,我才跟你说。你怎么跟别人讲呢?不要说那人不认识我,不认识我,不就更坏了吗?他只全心全意地认识你,知道你好看,你都快当明星了,但你娶了个脱发的太太!我不喜欢我是很漂亮的,何家欺负我,我才掉头发,我又不是自己要脱发我们家头发都很好,我老汉,我妈,这么大年纪了,他们都不脱发”
她越说越伤心,越哭越激烈,后面只顾着一个劲儿抽气,话都说不清楚了,脑子也因为缺氧发晕起来。席玉麟拍了拍手,张开双臂,“好了,来抱抱。”
她仍站在原地,紧紧闭着眼,大张着嘴嚎哭,不像那个游刃有余的霍眉,只像个非常、非常委屈的小孩。他只好站起来主动把她揽到怀里,拍拍她的后脑勺,轻声道:“什么我好看,你知道那医生怎么认识我的吗?他的上司**过我,很多次,他每次看到我,我**,屁股上都是血”
“别说了。”她哽咽道。
“所以脱发不是问题,他觉得我这样的能娶到太太都是很幸运的。”席玉麟继续道,“再说你这就是病,生病了就看医生嘛,吃一段时间的药不就好了。”
霍眉再一次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衣服上,抱着他静了好一会儿
唉,怎么搞的呢?其实霍眉最会对男人好了,但是面对席玉麟的爱,她有点手足无措的,不是哭就是骂就是发疯,她甚至还没说过一句“我爱你”,是席玉麟在肯定地说“你爱我”。她不是这样的人。她其实很冷静、很坚韧、很强大,实在是对着他,一件小事都要牵扯出一大笔旧日委屈,一点儿委屈都要放大一百倍。
没有人爱过她,她只会跟人演戏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“来,”席玉麟把她推到床上,“瞿医生还告诉我,可以用生姜片擦头皮,我去切一片过来。每天晚上,我都帮你擦一遍,行不行?”
他很快去切了一片生姜。两人盘腿坐在床上,她渐渐平静下来,还是时不时吸一下鼻子。那生姜本就辛辣,加上用力摩擦,脑袋很快就开始微微发热,又擦了三五分钟,他才去洗手、关灯。睡前刚要吃药,霍眉拉住了他,可怜巴巴地说:“你要死了,谁给我擦头发呢?”
“什么?我什么时候要死了?”
“吃多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