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还得指望以前的老班子?”
周林文长叹一口气。
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,有些劳累,周林文掏出军绿水壶喝了一口又递给老周:“二叔喝一口吧。”
老周看着青年粗糙的手掌摇了摇头。
他没心情喝水。
靠着公社越近他越是打怵。
他忍不住想起去年这时候为了给队里的棉花地讨些农药,他在李站长办公室门口蹲了整整一上午。
最后托人去大队捎了话,大队把攒了半个月的鸡蛋全送过来,才换到一箱子发了潮的六六六粉。
泥路两旁的杨树抽出了嫩芽,在春风中轻轻摇曳。
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,几个社员正在翻耕冬闲田。
老周抬头望了望天,瓦蓝瓦蓝的,昨夜的雨水把天空洗得透亮。
他不由得紧了紧怀里的包袱,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西坪生产大队在自店公社最西北边,隔着公社远,平时走动便少,跟各单位领导关系疏远一些。
今天路滑没法骑车,他们走着来的很耗费时间,天不亮出发,等到了公社便已经快十点钟了。
三人转过供销社斑驳的砖墙,医药站绿漆门框上“为人民服务”的标语在雨后阳光下泛着光,大门敞开,里面有欢声笑语传出来。
周林文看看周围无人,往地上吐了口唾沫。
老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急忙瞪眼:“别找事!”
周林文咧嘴笑:“二叔,现在这里没人,砸门不用怕。”
他怕挨批,赶紧换了话题:“哎,二叔、小雷你们看,我记得以前每次来的时候,医药站的绿漆木门总是虚掩着,非得等来人把‘心意’摆在明面上才肯完全打开。”
“今天这是谁去了?怎么大门开成这样子?”
如果说以往医药站的门是犹抱琵琶半遮面,那么今天便是蓬门今始为君开。
小雷嘀咕一声:“反正不是因为咱要来才打开的。”
三人用随身带的竹片刮干净脚上的泥泞穿上鞋,脸上露出笑容走进医药站。
里头是长耿大队的人在清点物资,站长李卫国蹲在他们身边帮忙整理。
老周进门还没开口,李卫国见他们进来竟先笑了:“老周!就等你们呢!”
老周一愣,胳膊挎着的篮子竟然有些发烫。
他心里感叹,这李卫国当真长了一双狗眼睛,会看事的很。
篮子还没放下呢,人家已经看出他是带着鸡蛋来的了。
上个月还不是这样,他当时来拿今年的兽用青霉素,李卫国还板着脸说“要按计划分配、你们大队没有指标”。
最后他好说歹说,还找了人帮忙说情,李卫国才给了个半量。
那时候李站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得咚咚响,整个人别说露出笑容了,更别说蹲在地上仰望自己了,他就没拿正眼看自己一行人。
老周心里感叹脸上则迅速露出笑容,拍了拍篮子说:“李站长,上次从你这里借了个篮子,今天给你……”
“你个老周又来跟我开玩笑,”李卫国截住了他的话,“你啥时候从我这里借过篮子?”
“我站里就没有这样的篮子,你肯定记错了,是不是借了食品站或者合作商店的?”
老周一愣。
啥意思?
你李卫国不是最喜欢吃鸡蛋吗?这是又改性子要吃别的了?
不会是成黄鼠狼想吃鸡了吧?
大队可没多少鸡可以用来送礼。
周林文掏出烟来说:“李站长你抽一支烟,咱好好想想,我记得我二叔是从你这里借的篮子。”
李卫国将他递来的烟推回去,严肃的说:“你这是干嘛呀?怎么进来还给我上烟了?”
“我这里是医药站不是菩萨庙,是给你们提供服务的,不是让你们上香的!”
说着他走进柜台里,从药柜最上层搬下一个纸箱:
“你们是来拿春耕用药的吧?早就准备好了,按照县农林局和供销社的除虫菊酯两箱,兽用青霉素一箱,都是新到的……”
说着他又搬下来两个箱子。
老周的手悬在半空,一时之间都懵了。
这是做梦?
他赶紧把篮子放在桌子上,又给周林文使眼色。
周林文没反应过来,他也懵逼了。
老周急忙指了指他手里的烟卷,他恍然大悟,把一包烟全放下了。
“哎哟,这是干啥!”李卫国快步上来将烟塞给周林文,又把篮子递给老周,“知道你们西坪大队忙,你们来一趟不容易,我不留你们了,你们忙别的吧。”
老周从上衣兜里掏出钱:“那我、我算算账。”
李卫国笑道:“你给我签字就行了,把东西核实好了签字,让你们大队长跟供销社的赵会计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