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载清没想到他会提及柔澜,把握着言辞的限度,缓道:“柔澜,被左相安排在私院之中。”

  “朕知道,朕是问你,她此次被安排做什么?”

  载清忙一摇头,恭敬答道:“不曾安排,柔澜怀有身孕,且不说身子不便,就是处理楚阳之事,她也帮不上什么忙,”他脑中突然跳出一个疑问,往前半步,小声问道:“圣上,可是有特殊的安排需要臣配合?”

  赵琛面不改色地睨他一眼,静默几吸才道:“把楚阳娶回去,让她活着。翟离说的所有话,到此作废。至于柔澜,朕会安排。”

  载清整个人完全定住,睁大双眼不知如何作答,就听赵琛补了一句,“回去告诉楚阳,你不怪她,两个时辰后,还是从大庆殿出嫁。”

  赵琛说完就给了他的退下的眼神,让其回到延福宫去。

  载清恍恍惚惚地点头后退,绕过连廊,步子却停在了门柱之后。

  他气愤至极,他不要娶她,他根本不爱她,好不容易可以盼到和柔澜无牵挂的厮守下去,临门一脚却是功败垂成。

  载清握紧双拳,奋力捶在门柱之上,好似是那剧痛点醒了他的神思,翟离的名字突地跳至他眼前。

  翟离该是不知道圣上突然转变了想法,若是翟离能同意杀楚阳,那便万事大吉,可现在深在后院,又如何与翟离取得联系?

  不必他做什么,以翟离的能力,他必会派人来找自己,眼下,先做好分内之事。

  想及此,载清心下一沉,往延福宫而去。

  此时的延福宫里,楚阳好似被抽了魂一般,抱着自己,坐在床边的地上。

  方才随着赵琛的离去,这一屋子的人,是一个没留下。她心里全是载清,真是糊涂极了,丢了主意,竟是放了那男子离去,现在再想去找,又哪里寻得到人。

  载嫣也趁乱跑了出去,现在的楚阳又是被关在屋里,除了等,好似什么也做不了。

  那曜蓝的扇子就这么静静搁在桌面之上,不断提醒着她,刺她的眼。

  开门声响起,楚阳忙抬眸去看,一见来人,她惊呼出声,“你,墨玉?怎么伤成这样?!”

  来人连决,身后被架着的,便是体无完肤的墨玉。

  楚阳只觉思绪难理,她拢着那破碎的嫁衣,往前几步,深深吸气,而后目光如炬地盯着连决,咬牙道:“翟离何意。”

  连决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阳,上下打量一番,说道:“爷好心,带她来,告知郡主一些真相。”

  说完,亲自拽过墨玉,往地上一推,便回身而去。

  房门一关,连决四下一探,眼尖的发现正在疾步而来的载清,他迎过去,淡淡说了句,“圣上的意思?”

  载清被他吓了一瞬,见是连决,忙两眼放光,上前说道:“是,到底出何情况?”

  连决歪头看他,用眼神示意他靠近,说道:“圣上没同意将楚阳带去大庆殿的时候,爷就知道了,这事突然,爷的吩咐是你照做无误,这屋子外都是爷安排的人,圣上那处你无需过虑,有爷去周旋。至于死在百官面前这事,眼下你们都在延福宫,自然不可能成型了,那药圣上方才派人也去干预了,现在换个法子,别想那药了。之前说与你的,会有人来帮你,那人一样会来,区别在于,不是她帮你,而是由你助她。”

  载清听完一颗大石稳稳落下,如此便好,他舒出一口气,焦急问道:“圣上说,他会处理柔澜,这事左相可能安排?”

  连决噙笑,目光含着些嘲意地说道,“你放心,柔澜,比你明事。你担心她,不如想好怎么质问楚阳,让她心灰意冷,让她痛不欲生。你若做不到,爷可真是白帮你了。给里面的人几炷香的时间,稍后我会与你一同进去,等我们走后,就看你了。”

  屋里的楚阳听着墨玉的话,是几乎站不稳,扶着桌子轰然一声,跪地无言。

  她眼尾极红,颤着双睫,嗓间挂着千钧,坠的她发疼。

  墨玉见她这般,用力挪了身子,爬至地上,靠近楚阳说道:“在狱中,载嫣亲口说的,她会让郡主放松警惕,欢喜出嫁。奴婢思来想去,只有一种可能,圣上与左相都想要郡主的命,否则不会这般配合,青松卫屠府,大理寺拿人。左相留我命前来必是还藏着坏处,郡主必要小心。”

  楚阳深深吐出一口气,哑着嗓子,“他骗我吗?怎么会有人,能把骗局做的这么好呢?”

  墨玉心疼的无以复加,又将载清这段时日的表现与柔澜被藏在外宅之事再说一遍,明确回答楚阳方才的那句话,“他就是在骗,一切都是安排好的。”

  “为什么呢?”

  “他要郡主的命,除此之外,奴婢想不到别的可能。”

  墨玉看着楚阳摇摇欲坠,魂不守舍的模样,显然还在心念载清。

  她心知自己必然命不久矣,索性彻底点醒楚阳,她又加一句,“郡主方才所经之事,想来他也是知情的。”

  这句话落进楚阳耳中,那纷乱鼎沸的内心突然被抽了空。

  她心里静的可怕,万千痛苦以排山倒海之势接踵而来,反倒是互相冲散,只留空白。

  她嗓间冲上来一股腥黏,微微蹙眉,而后悄无声息地咽下那股血沫。

  她不带情绪地小声开口:“柔澜没死,死的是我的郡主府众人,载清也不曾找过我,不曾担忧过我,敏安没有骗我,骗我的是载嫣。”

  墨玉想要伸手去安抚楚阳,却是抬不起胳膊,她一低头,刚抽吸一口,便感受到楚阳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,那掌间的温度,竟是这般的凉,凉到似冰似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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