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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嗯。”他走到了门外,茗玉为他掀帘,他微微弯身走了进来,从他进屋起,一双眼睛便只落在姚戚香身上。

  对上孟扶危双眼的一瞬间,姚戚香觉得他像是有话要说,心里一咯噔——不会是,见孟极纳了妾进来,孟扶危也想,来同她商议了吧?

  不会,就是那头绳的主人吧?

  僵持了一息,孟扶危似乎正在斟酌着准备开口了,谁知这时门外来了人。

  “姚娘子,主母让您过去。”

  姚戚香敛目,道了声:“知道了。”

  这一经打断,孟扶危似乎又不打算说了,而是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
  姚戚香没有拒绝,自从明晃晃打发走了春竹、春绿之后,她就甚少私下与常氏见面,常氏也紧顾着孟元德的婚事,没有强叫她去。

  姚戚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一去云栖堂没什么好事,孟扶危在说不准还会好些。

  他们一起出了门,一路上孟扶危格外缄默,姚戚香也没有主动提。

  再贤惠的妻子,也不该主动提出要为丈夫纳妾,男人虽在外要求妻子贤良淑德,不要争风吃醋,不过这些也只是担心给他们惹出什么麻烦来。

  实际上,妻子主动提出纳妾,那是不在意自己丈夫的表现,是个男人得知妻子热衷于给自己纳妾,都不会高兴。

  他们最高兴的是,他们自己看好了妾室,领上门来,妻子迫于无奈答应,最好私底下再吃几回无伤大雅的小醋,方方面面都虚伪到了极点。

  孟扶危也是男人,姚戚香不能肯定他绝对会如此,但或许也多多少少不能免俗。

  云栖堂当真热闹,或许是因有关宗谱的事,孟家的男人都来了,除了孟极和孟檀,姚戚香还看到了两个她从未谋面的叔伯。

  她知晓这两人,年轻的时候在地方任州官,不到四十五岁,两人便双双辞官回京中养老了,日子过得格外潇洒随心,最重要的是,他们从不会主动来大房这边找事,一直都很安分守己,一副只求在孟家安安心心颐养天年的样子,同在一屋檐下,他们能做到这样,姚戚香觉得属实不错了。

  “二叔,三叔。”姚戚香问候道。

  两人笑着同她点了点头,除此之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,姚戚香心里舒坦极了。

  她往前走了两步,看见正襟危坐的常氏,笑盈盈道:“婆母。”

  而今她与常氏之间,里子算是全没了,仅维持着一些表面的太平,姚戚香也就不必再装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了。

  常秋兰先是不冷不热地哼笑了一声,随后道:“这些日子你可是逍遥,我可有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你了。”

  “婆母说的这是什么话?儿媳分明好几次一大早就过来拜见您,是您自己拒而不见的。”姚戚香目中笑意不变,“一连多次,儿媳都生怕您身子抱恙呢。”

  “哼。”常氏冷笑,“生怕我身子抱恙?那也没见你……”

  “结果啊,问了下人才知,您那会儿子还在跟公爹温存着呢。”姚戚香眼中的笑意冷了下来,“您说他们也真是的,这种话实话实说了不就好了,儿媳若知道是这样,定然不会前来打扰。”

  常秋兰的脸都绿了,要知道,阖府的男丁可都在这儿坐着呢。

  姚戚香暗暗瞥她一眼,径自去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。

  这常氏好没意思,非要叫她过来,来了之后不就是这些场面上的把戏?一天到晚也没个新鲜的,她都懒得应付了。

  她倒要瞧瞧,常氏究竟要如何,是不是真能背地里下药毒杀了她?

  姚戚香的话叫这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,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叔伯闻言更是缩了缩脖子,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口口啜着手边的茶,倒是孟极目光在这屋子里逡巡了一转,笑着拉着自己的妾室上前,道:“弟妹,她叫芸香,日后在同一屋檐下,你们熟悉熟悉,也好说话。”

  姚戚香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孟极身后这个叫芸香的女子,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衫,生得与孙月瑶是全然不同的感觉,孙月瑶妩媚且落落大方,她则是瑟缩着,一张脸格外清丽。

  最重要的是,格外年轻,姚戚香估摸此女跟她差不多大。

  姚戚香笑着点了点头,没有接孟极的话茬,反而道:“这里离二房也不近,犯得着我来说话?只怕是嫂嫂先要拉着她说道,排遣一番寂寞呢。”

  孟祁柏还没有被叫来,一伙人坐在屋子里只时不时说两句话,姚戚香有些纳闷,常氏叫她来究竟想做什么?

  “戚香。”正此时,常秋兰开了口。

  常秋兰从未这样叫过她,从未对她露出过这样温善的笑脸,从未……

  姚戚香一瞬间心生警惕,然后不等常秋兰说第二句话,她便干呕起来。

  一个身影快速向她走来,伸出一只手叫她扶着,姚戚香连头也不用抬便知,那是孟扶危。

  她掏出袖口的帕子捂着嘴,做出一副十分难受的姿态来,连眼角都泛起泪花,一边想,常氏要干什么呢?

  “这是怎么了这是?”孟极转过身道。

  孟极的亲爹孟祁松开口:“是害喜吧?快找个郎中来。”

  声音还是懒懒散散的,听上去悠闲极了。

  姚戚香本意并不是要闹大,只是拖延时间而已,她挥了挥手道:“不用了,只是中午吃得有些多,眼下有些恶心,晚辈去外面透透气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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