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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说是征询他的意见,可她多半猜出来,他心中即使再不满,这次怕是连个屁都不敢对那章凌之放。莫说之前可能把裴家给得罪了,就这一下,他哪儿还敢再去拂一把章凌之的面子?想都不用想。
不过叫薛贞柳没想到的是,他没立马应“是”或“不是”,竟是先来了封信给女儿,问她的意思。
“哎,也算你爹爹有心了。”
想着,她嘴角又露出个难得的笑,“我倒是真挺想看看,若你回他个‘不喜’,他是否真敢跟那章越对着干?”薛贞柳偏一下头,揶揄地看向女儿。
“娘……”冬宁撇过头去,抬手擦拭已然冒头的泪花,嗔她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您还打趣儿我们爷俩。”
“呦呦,是,你们爷俩,从小你就跟你爹亲近。他惯着你,我管着你,你跟他总是一派的,反倒弄得我成了个坏人似的。”
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,却是笑着将那信收好,“这次也是,他一封信呀,就把你感动得出眼泪,我在这儿跟你好一番闹腾,怕是只在你心中落了个埋怨。”
“娘……阿娘……”冬宁歪去她怀里撒娇,搂着她的腰不放,挨在她肩头,“我知道你是心疼我,您和爹爹都是,最最最疼我了。”
薛贞柳被她闹得不行,头拗过去,扑哧就笑出来了,“你呀,就是个讨债鬼,专来磨我和你爹的。”
“行了,你赶紧给他回个信去,好让他安心。只有你一句想嫁,他这心里方才能好受点。”拍拍女儿的手臂,她抬头看看天,语气竟似暗藏忧伤:“我呢也就不等他回信了,他无有不答应的份儿。赶紧地,我要给你把这事儿张罗起来,省得一来一去地再耽搁时日。”
“嗯。”
她在母亲怀中羞赧地点头。
听到母亲说“赶紧地”,她这心就像插上了翅膀,扑棱几下,高兴得恨不能立马飞起来。转头又觉出不好意思来,自己怎么就心急成这样?脸埋在母亲肩头,哧哧地笑。
“你呀,傻丫头一个。”薛贞柳瞧女儿这模样,幸福简直溢于言表,那些在她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怼和愧疚,终于也缓缓释放出来,遂只能和着她的笑声,默默莞尔。
薛贞柳干事向来麻利,章凌之亦是个雷厉风行的,两人一拍即合后,便开始了定亲的章程。
由于颜家如今不在京,是已一切从简。
甚至两个人打好商量,聘礼都先不用备了,就算要送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抬。总归,他们家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东道的,若到时候回京,搬动起来还嫌麻烦。
只是叫人合了个八字,再托媒婆做个见证,双方签下定亲书。没有正式盖官印的婚书,也没有去衙门过户籍。
总而言之,不过是双方交换了一个承诺。
说白了,冬宁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他。
可迫于她的身子、以及她本人的再三请求等等缘故,薛贞柳没法儿把她带回山东,只好继续叫她留在章府,不过现在,也算是她未来的家了。
可毕竟没有龙凤全帖,不是官府承认的夫妻,薛贞柳左右放心不下,出发回山东前陪着冬宁睡了一晚,被窝里牵住她的手,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:“你同那章越,毕竟还未真的结亲,他现在还算不得是你夫君。若是……”手摩挲了一下女儿细嫩的手背,瞬间握得更紧了,“若是他要跟你行夫妻之实,你可万万不能答应!这不成,连三书六礼的章程都还没有跟我们过,你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遂了他的意,这叫无媒苟合,你听明白没有?!”
话到后面,语气越发严厉了起来。
虽然同样的话她也警告过章凌之,可知道他不会是个守规矩的,就怕自家那傻闺女,又痴呆呆着了他的道去。
“啊……?”冬宁不禁疑惑了,小小声嘟囔道:“可媒人都已经来过了呀,怎么能叫‘无媒苟合’呢……”
“啧!”薛贞柳气得差点没从床上坐起来,拍一下她的手臂,“你这么回事?他给咱家抬聘礼了吗?你跟他有官方的婚书吗?户籍是转去了他的黄册上吗?”
薛贞柳连珠炮似的话打来,说得冬宁只好瘪嘴,哼哼唧唧、模模糊糊地应喏。
被女儿这态度气到,瞧她似不坚决,只好恶狠狠警告道:“你记住!在你们正式成婚之前,务必要给我把规矩守住咯!”
订婚敲定后没几日,薛贞柳便和丫鬟坐上马车回了山东。
家里那边离了自己这么久,她还真不放心颜荣一个人,实在地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芳嬷嬷没有跟过去,依旧留在章府照看冬宁。
薛贞柳自是知道那二人都叫她不放心,拉着芳嬷嬷又是千叮万嘱。芳嬷嬷在此一事上当然是跟颜母统一战线,了然地点点头。
“夫人放心,有老奴在,定会将宁姐儿看管好的。”
得了芳嬷嬷保证,她这才算是舒心了点。
和女儿在府门口又抱着哭作一团,她心里终究是割舍不下。
“你在这儿好好的,我一定让你爹争气,早日回京,咱们好一家人团聚。”
可一想起真等他们回京了,立马就要送她嫁人,算一算,一家人真正能相聚的日子,其实也没多少了,心里不禁又激起了几分哀戚。
夜里,灯笼飘在廊檐下,风一吹,烛光闪烁。
芳嬷嬷把热水灌好了,便去小书屋催促冬宁洗漱。
“小祖宗,快着点,一会儿水凉了。”
冬宁手上笔不停,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