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鸡从脖子里发出“咕咕咕”的低闷声音,尖而有力的黄色鸡爪边走边在地上刨。
长夏双手抱着五六片白菜叶子,菜叶蔫老,人吃不了,剁碎了喂鸡正合适。
裴曜跟着他,两人从夹道进了后院。
鸡叫没有扰醒猪圈里呼呼大睡的肥猪。
鸡圈前放了个木墩子和一把钝了的锈菜刀,长夏蹲在木墩子前,拿起刀咚咚咚剁菜叶。
十只母鸡纷纷围到跟前,从竹篱缝隙探出脑袋,咕咕咕叫着,迫不及待等着喂。
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飞上鸡窝,站在窝棚顶上居高而立,它鸡冠红而亮,身躯健硕,十分气派。
长夏听见扇翅膀的动静,抬头看了眼,想起每天早上高昂有力的鸡鸣,他再次为这只公鸡的雄壮感到惊异。
等他剁好菜叶子,用刀将碎菜拨进木墩下方的旧竹匾里。
裴曜高高端起竹匾,踮着脚,站在稍矮的竹篱笆外面,将菜叶子倾倒进鸡圈中。
母鸡一通哄抢啄食,等它们吃一阵子后,大公鸡才从窝棚顶飞下来。
它一过来,母鸡们纷纷让道。
也不必担心大公鸡只吃剩的,隔几天,裴灶安都会挎两片好白菜叶子,剁碎了和鸡食拌在一起,倒进鸡食槽旁边那个阔口矮陶罐里。
那是大公鸡独用的食具,母鸡们轻易不会动里面的食,要是偷吃惹怒了大公鸡,会被追着啄咬。
裴灶安分外喜爱这只大公鸡,家里其他人想不起喂些好菜叶子,都是他惦记着,该给公鸡喂些好的。
两人不约而同站在鸡圈外看了一会儿鸡吃食。
听见前院的人声,长夏回过神,转身要走,又犹豫一下,不知道该不该喊裴曜一同回前头。
裴曜贪玩,但不懒惰,今年学着干活了,一喊就动,让做什么也不偷懒耍奸。
发现长夏要走,他不再学鸡啄食点脑袋,跳着跟上脚步。
今天又是一个暖晴天。
长夏和裴曜从后院过来,就被指派用藤拍不断拍打被褥。
已经晒了好一会儿的被子褥子散发出热烘烘的气息,温暖、厚实。
沉闷的拍打声带起微小灰尘,在阳光下飞舞。
拍着拍着,裴曜就钻进被子里,脑袋被蒙住,笑嘻嘻在里面穿梭。
长夏不敢懈怠,拍累了就换一只手。
院子当中的篾席上晒着许多棉花。
陈知和窦金花在捣洗衣裳,趁今天有空闲,太阳又大,早起他俩就把家里四口大人的棉衣拆了。
棉花晒一晒,蓬起来了,再压一压,弄平整,缝好又是一身好棉衣。
裴曜过年有新衣裳穿,他们没有,只能把没有补丁的衣裳提前洗好晒干,体体面面过年。
至于长夏,他也有另一身衣裳。
上衣几件是陈知拿自己干净衣裳改的,还没完工,下身的里外裤子是去老庄子买的,昨天都拆洗了,正搭在木架上晾晒。
长夏觉得胳膊有点酸,抬头看向裴曜那边。
裴曜还在玩,就剩那一床褥子没拍了,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帮忙。
陈知正好从灶房提了一桶热水出来,看见笑嘻嘻钻来钻去的儿子,再看看长夏犹豫不敢上前的脚步,骂道:“臭小子,别玩了,就剩你那一床没拍了,抓紧弄了。”
他倒水掺进洗衣盆中,家里柴火再富余,也到不了洗衣用热滚滚的水,只能掺温些,不至于太冰手。
尽管这样,洗着洗着,水还是冷了。
乡下人用惯了冷水,窦金花更是,一双手粗糙干燥,此时变得红肿,她好似没什么察觉,照样在水里搓洗。
裴有瓦在屋顶忙碌,不断将覆盖的腐烂稻草扔下去。
院里有一些成捆扎了的干净稻草,裴灶安一条胳膊搂住一捆扎实的稻草,另一手扶着梯子爬上去。
今年还算好,屋顶最底下一层的竹板竹席没有破损霉腐,不用修补。
茅草屋修缮屋顶说简单也简单,换一批厚实干燥的稻草就行。
一家人正忙着,晒太阳的黄狗忽然爬起来,冲着门外汪汪叫。
“谁啊。”陈知顺嘴说了一句,起身往门外探看。
见是赵连兴赶着驴车在竹门外停下,他连忙喝止住黄狗,对裴有瓦说道:“连兴哥来了。”
赵连兴的到来让一家子忙乱了一阵,总算在东屋炕上摆好茶水干果。
窦金花在娘家窦家时,就和赵连兴母亲有些来往。
虽是较远的亲戚关系,但彼此并无龃龉嫌隙,论辈分,赵连兴要喊她一声姑妈。
因着这一道亲戚关系,才有裴有瓦跟着跑商赚钱的事。
泥腿子组班子跑商,货物虽一般,可也不是件容易事,平时都要在家里干活伺候庄稼,只能在冬闲时干这个。
冬天寒冷,路远又苦。
领头的人不止得有胆量气魄,对沿路的风土人俗必须得有个底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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