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何非要逼她呢?就在方才,他又伤了她一次。
当她真的反抗的时候,他突然意识到,已是绝境了,她被逼到了绝境上,最可怕的是她并不是在束手就擒,而是自暴自弃,心灰意冷,万念俱灰。
而她的反抗,不是因为她自己,不是因为他,竟是因为楚阳。
为何会是楚阳?
怎么能是楚阳?
他愤恨,他怒及心胸。
他从她眼里看出来了,她真的是不想要这条命了。
真是失败,他深爱的人此生第一次鼓足勇气,竟不是因为他。
而他,怎么离得开她,若她不在了,他的余生便尽是惨白。
他茕茕孑立地靠在凭栏处,一身的落寞神伤。
月光照在他身上,明亮反光,他微微挪了身子,将那阴影暴露出来,让给了光。
真是天也逗他,浓云竟是纷至沓来。
这一夜,他始终立在那里,不敢进,也不敢走。
在怕什么呢?
第69章 六十九章身子给你,心就给你吗?……
晨光熹微,扬金生辉。
喜庆的日子,自然难有人去感怀忧伤,今儿热闹,处处都迎着欢声笑语,
宫门之外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均是贴满了形状各异的吉祥剪纸。
清晨的街道便已经是熙熙攘攘,卖糖卖糕点的,卖灯卖年画的,还有卖那年衣炮仗的。欢声笑语,喜庆洋洋。
卖水饭的一名老翁挑着担子路过梅溪巷,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人拦在面前。
“来一份水饭。”
那老翁吓了一跳,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道:“公子稍后,一贯钱。”
连升接过水饭递了钱,温声说:“不必找了,过年好老人家。”
那老翁双手合十谢天感地的挑着担子离去了。
连升看他走远,开门进了那三进院子。
一进三院就见柔澜歪在门框上看他,她松松披着斗篷,斗篷之下是若隐若现的细颈与那丝光水滑的嫩臂,她青丝散下,不着粉黛。
饶是如此,那眉眼间的风流韵味仍是晃得连升挪不开眼。他用力岔开双眸,上前一步,柔柔笑道:“前儿不是说想吃水饭?”
柔澜媚着眼看他,见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饭,瞧那样子便知是散买来的,她微微侧了身子,也不说话,只给他让出地儿,勾着笑看他。
连升一摸鼻子,往里走去,“吃吧,吃完就该准备了。”说完便将碗放在桌上,顺势坐下等着柔澜。
翟离吩咐了要用后手,这后手便是柔澜。
连升从怀里拿出给她准备的匕首放在桌上,散开对她的心思,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,强装镇定地看着她,“快来,你先吃,我告知你这个怎么用。”
柔澜步步生莲地缓缓走去,拧着身子一坐,扫了一眼那匕首,抬起纤指捏着汤匙搅弄那水饭,含糊又娇俏地道:“哼,载清不走,你也不拿这东西出来,左右就这几个时辰了,我如何学得会?”
“他不知道爷的安排,所以只能等他走,这东西上手快,又轻又小巧,正是女子用的。你先吃吧,吃完了,我教你。”
柔澜松开汤匙将那手肘往桌上一搭,十指相交,娇娇柔柔地将下颌轻轻搁在指背上,歪了歪头,逗弄道:“今儿不想吃了,你先教我,教会了再给我弄别的吃。”
连升哪里受得了她这幅样子,只能抿嘴挪眼颇为配合地点头,“那,你看我握刀。匕首可正握亦可反握,看你顺手或看到时的情况,刀柄必须握紧,冬日衣厚,你只需藏于袖中即可,到时会有宫女助你。”
“若我没刺死她,怎么办呢?”
“无妨,你若能刺死她最好,若只是伤了她也无碍,里外都是安排好的人,会等她出了那屋子,见到百官再上前去围她,以医治之名去杀她。你无需紧张,万一载清成了,你这一步都能省下。”
柔澜指尖轻抚那把匕首,悠悠开口:“给我看看你的匕首。”
连升一愣,下意识去摸,犹豫地取了下来,递给了她。
柔澜接过放在手中颠了颠,蹙眉将其放在身前的桌面上,目光旖旎地看向连升,“今儿过后,我,载清,载嫣,都会为她陪葬吧。”
柔澜早就知道,翟离这步棋里,她们一个都逃不掉,先不说那道圣旨,就说蓄谋刺杀郡主这件事,参与之人怎可能有活路?
她是被恨灌溉到现在的,自然不惧,载清会死,她其实也不甚在乎,唯一的问题是,她还恨一个人。
翟离。
太子当初的境遇是翟离一手逼出来的,她恨透了他。
若是她的死,只能带走一个楚阳,那真是枉费她这么久的蛰伏与忍耐。
可她要怎么去毁翟离呢?她自然毁不了,不过有人能毁呀。
隋影儿。
柔澜心里明镜一般,以翟离的手段,定是又把自己藏得露不出尾巴来,隋影儿那呆子根本发现不了,但若是给随影儿一个线索呢?
比如,如果杀死楚阳的这把匕首是连升的。那